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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我寫蔣介石的秘密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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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異域」是在高中時,作者署名鄧克保(1961年出版),那時他大概還沒有開始使用柏楊的筆名。書是外省同學借給我看的,再三囑咐我不得外傳,怕惹禍上身,因書裡寫從台灣派去的高級軍官,利用美援(美元),在曼谷過花天酒地的的生活,蔣介石擔心影響台灣軍心,因此查禁。

我讀「異域」是在高中時,作者署名鄧克保(1961年出版),那時他大概還沒有開始使用柏楊的筆名。書是外省同學借給我看的,再三囑咐我不得外傳,怕惹禍上身,因書裡寫從台灣派去的高級軍官,利用美援(美元),在曼谷過花天酒地的的生活,蔣介石擔心影響台灣軍心,因此查禁。我後來研究金三角歷史,知李彌部隊總部剛成立時,柳元麟坐鎮曼谷,享受剛從美國中情局領到的美元,確實招致在泰緬邊境出生入死孤軍的不滿。

柏楊不是孤軍的一分子,也未曾去過滇緬異域,因河南同鄉關係,認識了孤軍英雄李國輝,得以繪聲繪影的寫成了這一暢銷名著。這本書影響了台灣的幾代人,早年從台灣出來的人,幾乎沒有人沒有讀過它。由於柏楊在撰寫異域故事時,虛構主角鄧克保為李彌副官,以第一人稱述出異域孤軍故事。1994年中國大陸的劉開政和朱當奎所編、號稱親歷戰場的暢銷書「中國曾參加一場最秘密的戰爭」,也大量引用「異域」的內容,並把鄧克保當作真有其人,進而描述其人如何如何,可見其對台灣行情之隔膜。

柏楊妙筆刺激青年想像

異域就是現在大家所熟知的金三角。柏楊以生花妙筆描寫金三角的蠻荒之地,裡面有鴉片、強盜、馬幫、戰爭,還有性開放的擺夷姑娘與獵人頭的野佤。冒險刺激,頗能激發血氣方剛的青年想像。金三角從此深植我腦際,成了我嚮往的樂園。

我大學畢業後,在南港的中央研究院歷史研究所任職,由碩學鴻儒指導研讀十三經和諸子百家,周末常到台北參加文人雅集。有幾次與柏楊同桌吃飯,他那時在「自立晚報」寫「倚夢閒話」,發明「三作牌」(作之君,作之親,作之師)明是諷刺警察,暗罵蔣介石,因此聲名大噪。他當時正春風得意,常在文人席上高談闊論。我年紀太小,輩分太低,沒有機會請教他關於金三角的問題。

1968年,他因翻譯改寫美國連環漫畫Popeye the Sailor Man,取名為大力水手,長期在國民黨黨營「中華日報」上刊載,很是叫座。有一天,他突發奇想,讓大力水手父子合購一島,在島上建立國家,各自競選總統,並仿蔣介石口吻,說「全國軍民同胞們」。軍事檢察官以叛亂罪唯一死刑起訴,判處12年徒刑。在美國卡特總統等人施壓下,減刑至八年,期滿被無故延長刑期,總刑期達9年又26天。

無法忘情 主修東南亞史

1970年,我去了日本,本想攻讀佛學,奈因梵文基礎不夠,無法如願,不得已改進廣島大學東洋史系,主修東南亞史,潛意識裡,或許是無法忘情金三角的世界吧。我1975年進入聯合國總部當翻譯。聯合國除紐約外,各大洲都設有區域總部。1981年曼谷亞洲總部翻譯出缺,我積極報名應徵。一般華人都是安土重遷,視調差異地為下放,所以我等於是在無競爭的情況下輕易入選。

1982年1月中旬我離開紐約經日本前往曼谷。那時飛機還不能直飛,非在阿拉斯加的安克拉治加油不可,到東京後,轉乘新幹線前往廣島,帶著稚齡的女兒,到岳父母家盤桓了一星期,白天忙著應酬,晚上回到家,已經筋疲力盡,還要陪女兒玩到深夜,那有時間看電視和讀報?等到我月底30日到達曼谷,讀到中文的「世界日報」和英文的「曼谷郵報」時,才知道在我旅行期間的當月21日,泰國北部的滿星疊發生了一場鴉片大戰,泰軍把金三角毒品大王昆沙逐出境外。此事也因昆沙在日本不出名,日本媒體報導很少,讓我錯過了這個歷史性新聞,所以我到了曼谷,就在圖書館及其他地方拚命補課。

柏楊出獄後,開始沒有人敢用他的文章。「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主編高信疆比較開明,商得報社老闆余紀忠同意,請他採訪泰北難民村孤軍後裔,續出「異域」後編。當時滿星疊戰事剛完,美斯樂的一些傳聞成了長篇,在「中國時報」連載,後來出書,書名「金三角,邊區,荒城」,也如前書「異域」一樣轟動一時。我託香港朋友買了一本盜版,藉此理解滿星疊戰爭。

任職泰國遲遲無緣親歷

我在曼谷兩年,工作不忙,得以遍讀我能入手的所有東南亞歷史書籍和文獻。住處附近素功逸路有一家賣英文書的亞洲書店,我不時前往瀏覽,選購不少有關東南亞歷史,語言和地理書籍。那裡也賣曼谷英文蓮花(Lotus)出版社翻印的絕版書和新書。新著中,我特別注意到「亞洲經濟評論」記者林諾(Bertil Lintner)的著作。他是緬甸問題專家,原籍是瑞典人,早年即到亞洲流浪,落籍曼谷,娶妻撣邦攝影家。他有一本遊記,敘述他們新婚時,從印度東北部出境,經印度、孟加拉入境緬甸,旅行於緬境各少數民族叛軍游擊區,歷時一年多。途中妻子懷孕,單獨偷渡入雲南醫院生產;撣與傣同族,所以輕易蒙混過關。後來他想念妻子,也想如法砲製,企圖偷渡,卻被中國政府扣留,後由「亞洲經濟評論」總社出面保釋,才得以出境香港,回到曼谷。後來,我偷渡寮國,被抓入牢,由聯合國總部出面營救,等於重演了他的故事。

我任職泰國期間,對金三角雖心嚮往之,卻遲遲無緣親歷。在我兩年期滿之前,幸而有機會隨台灣「駐泰國遠東商務處」代表和官員的春節勞軍團,親訪泰北許多孤軍的難民村,也就是當年國民黨軍的駐地,分發紅包。不過,滿星疊因戰爭剛結束不久,時局敏感,他們為避嫌,過門不入。我回美之後,曾幾次再出差曼谷,因是單身,利用差前差後及其間周末兩天,終能遍遊泰緬邊境,總計我去過滿星疊兩次,美豐頌一次,美斯樂數次,目的都是在尋找昆沙。

我後來回台灣,獲知昆沙與台灣軍方有聯繫,找過幾位退休將軍,但誰也不肯承認與昆沙有聯絡。其間,我遇見小說家曾焰,她曾經長期在滿星疊大同中學教書,與昆沙熟悉,也寫過「昆薩傳」和許多緬甸華人的小說,她提供我一些秘聞。最後我找到一位自稱昆沙在台代表者。他經商,經常出入金三角。經他與昆沙聯絡之後,給我一個傳真號碼,要寫一份自傳寄去審查。我當時匆匆在他的辦公室寫了一頁自傳,傳真過去,第二天回電,叫我乘坐某日某班飛機清晨到清邁,自有人到機場接我。我如約到了清邁機場,出口處果然有人高舉我名牌。他接到我,立即拉我上車,疾駛而去,在車上他告訴我,剛才看到清邁省長,是他的熟朋友,為免打招呼,所以匆忙離開。

昆沙雖被泰國趕出境外,表面上是泰國敵人,但他的代表(後來知道是他的侄子)與清邁省長是好友,可見滿星疊之戰乃是一場戲,是演給美國人看的。

毒品大王 人氣高信用佳

我在昆沙的清邁聯絡處待了半天,聯絡處兼營玉石場。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都是走私客,主要是玉石販子。昆沙姪子只簡單地在草紙上,塗鴉幾個字,叫他們到緬甸某城向某人取錢。那草紙上的塗鴉等同支票。昆沙在泰緬走私界信用之佳,若非親眼目睹,實在難以令人置信。時至中午,有人帶我到機場,當場購買機票飛美豐頌,到達機場也有人迎接;在美豐頌辦事處又等了四小時,等辦妥入山證,才搭小卡車,走山路進入昆沙的基地賀蒙。入山證載明我的名字叫老李,是賀蒙山上中文學校老師,因採購物品下山,現在是隨車回家。車主是一婦人,叫我過檢查站若有人問話,不要開口,由她負責回話。幸而沿途經過四個檢查站,都沒有人問我。

我下午到了賀蒙;雖是邊境小鎮,卻人煙稠密。當時昆沙擁兵兩萬,稱雄撣邦,獨立建國,號稱撣國,賀蒙是其首都。

我被送入招待所,是通風的木造房,外面馱貨馬幫駱驛不絕。我深入虎穴,提心吊膽,雖飢腸漉漉,也不敢出門找食物。一直餓到傍晚供飯,才得以飽餐一頓。後來我才知道,撣人日吃兩餐,不吃中飯。我錯過早飯,自然要挨餓了。同桌吃飯的都是戰士,大概是戰場下來,在招待所休假的;他們說著口音很重的雲南話,對我這外來客敬而遠之。同桌還有一位年長的寮國人,長相斯文,英語流利。他主動攀談,說是昆沙老友,來此做生意。他給我名片,我回紐約後查70年代美國暢銷書「東南亞的鴉片政治」,他的名字赫然在內,是寮國的大毒梟。

在我等吃飯期間,見小卡車疾駛而過,車上站了兩個持槍戰士,聽人說,裡面坐的是昆沙。天黑後,有人帶我到一廣場,燈火通明,音樂震耳,眾擺夷少女正圍繞昆沙熱舞,可見他人氣之旺。

會晤昆沙閒聊近一小時

第二天,早飯後,昆沙召見,他先以雲南話與我交談,見我雲南話不流利,立即改說普通話。我問了他的家世,他說他藏有家譜,因山上沒有複印機,我看後要歸還。我通過研究,已知其一生大概經歷,問其詳,他答說,趙夢雲知之最詳,可問他。我再三問他與國民黨的關係,他則顧左右而言他,不願深談。我們隨後閒聊了約一小時。分別時,送我撣國國旗留念。

我回招待所不久,來了他的謀士楊恩才,兼職當地最高學府教員,為人熱情洋溢,豪邁健談,好杯中物;我把喝剩半瓶威士忌送他,他請我吃剛獵到的野豬肉。他原是大陸邊境民兵,受過高等教育,因不滿中共,逃到緬北,參加中華民國國防部情報局駐泰國部隊,1975年情報局部隊解散,武器交給昆沙,原來從台灣派去的人員回台,當地招募的人則分派給昆沙,他因此成了昆沙部屬。昆沙有了這批美援最新武器,遂稱霸金三角,成了毒王。昆沙投降緬甸政府後,楊恩才回到清邁靠儲蓄和台灣國防部退休金度日。我前年在清邁還見到他,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楊恩才帶我到學校去見趙夢雲。趙溫文儒雅,有問必答,是位謙謙君子。我查看「反共攻大學校史」,知他是李彌在猛撒總部的參謀。他告訴我,滿星疊戰後,他沒有隨昆沙到緬甸,還是留在滿星疊。當年柏楊到美斯樂時,趙曾託人請柏楊來談。柏楊一聽說昆沙部下要請他去相會,連夜坐車匆匆下山,趕回曼谷。據楊恩才說,趙夢雲前幾年才過世。

晚上,參謀長張蘇權請客,桌上有一道油炸竹蛹,是撣人名菜,我見它首尾俱全,呈金黃色,那敢下箸。席上張滔滔不絕,向我解釋撣人為何不能不種鴉片的原因。我知道他原是1950年1月蔣介石在金三角秘密部隊的鼻祖─第8兵團兵團第8軍第237師第709團團長李國輝的排長。我再三追問他現在與台灣的關係,他支支吾吾,不過表示妻子在台,有時也來看他。我問她靠何生活,他承認是靠他的軍餉。他參加昆沙部隊少說也有30年,始終沒有在國民黨軍除籍。15年前,他從仰光打電話到我辦公室,稱讚我寫的「昆沙傳」,問我願不願意到仰光去為他立傳。我因家累不得自由旅行為辭。

昆沙軍第三把手梁仲英出外與佤軍作戰,他是李國輝部隊的排指導員。所謂佤軍,由艾小石領導,也是台灣國防部情報局部隊的舊部。後來,艾小石與佤共聯軍打敗昆沙,昆沙不得已向緬甸投降。

我與梁仲英雖然緣慳一面,前幾年,我到泰北滿堂,見到了他的女兒。她在滿堂長大,在台灣受教育,大學畢業,現在滿堂中學教中文。據她說,她在台生活是靠台灣國防部她爸爸的軍人補給津貼。她爸爸在昆沙投降緬甸政府後,回來滿堂隱居。我問她,泰國政府有沒有找她爸爸或她甚麼麻煩。她說沒有,只有一次,政府來了幾個人,很客氣問了她爸爸幾句話就走了。她爸爸回來時,已有病,不久就去世了。

意外收穫遇見當年強盜

此行意外遇見名副其實的強盜。我從良瑞土司出身緬甸獨立後第一任總統趙瑞德(Sao Shwe Thaik)兒子趙贊良瑞( Chao Tzang Yawnghwe)所寫的英文的「撣邦─撣邦流亡者回憶錄」(The Shan of Burma: memoirs of a Shan exile)知道撣邦有過著名強盜波德文(Bo Devin),後來也沾手政治,參與撣邦逐鹿。我聽說他已為昆沙迎入賀蒙養老,大喜過望,帶了禮物和撣人翻譯前往拜訪。出現我眼前的是一乾瘦老頭,似風中殘燭,不過雙眼炯炯有神,看不出當年殺人越貨的痕跡。他在昆沙的撣國政府中任議會議長,住處侷促,陳設簡陋。我拿著趙贊的書,逐句請人翻譯有關他的故事給他聽,他頻頻點頭,似乎對自己威名遠播域外,頗為滿意。臨別他留我吃飯,我謝絕了。

我回美,花了數月工夫寫了「昆沙傳」,由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所長陳永發先生介紹台灣允晨出版社出版。

有一年,我出差曼谷,閒得無聊,從辦公室打電話到「遠東經濟評論」,問林諾在不在,林諾接電話,我自我介紹後,問他願不願見我。他約當天中午到他辦公室附近飯店咖啡館見面。相認的方法是:我拿著以昆沙為封面的拙作,他則拿著「遠東經濟評論」。我們談了很久,很是投機。以後他寫書,有關中國人譯名問題都傳真給我,由我校正。他在書中也列我名致謝。他有一次出差紐約,還與我見了一面。

我從聯合國退休後,每天在曼哈坦遊蕩,生活百無聊賴。有一天突然接到華盛頓打來的電話。他自我介紹說,名字叫吉卜遜(Richard M. Gibson),是林諾介紹的,自己是美國外交官,關心金三角鴉片問題,已收輯了美國國務院和中情局的許多未公開資料,想寫一本書,現在又得了一本中文書,因看不懂,問我能不能幫忙,願意付我翻譯費等。我介紹他在他家附近的一位台灣朋友給他。隔不久,他又來電說,那位朋友翻不了,他想到紐約與我一談。我與他約了時間。他專程來紐約,帶給我看那書,是紀念李彌逝世的論文集,無甚價值。我說關於金三角的中文資料極多,因搬家,已將多年收集資料,統統丟棄。他聽完,突然眼睛一亮,問我願不願意與他合寫此書。我們遂一言為定,開始了近達十年的合作。

十年合作 為金三角著書

我們確定了寫書的計畫之後,我於2003年回台北,到中央研究院近史所尋找材料,與陳永發先生談起我的寫作新計畫。他說三民所有一位李彌專家覃怡輝博士,叫人帶我去見他。我到了他的研究室,話匣打開,一見如故。當他獲悉我就是「昆沙傳」的作者之後,他馬上就從書架上拿下拙作請我簽名,離開時並將他十年辛勞研究的各項成果送我一份參考。他於2004年退休後前往曼谷定居,專心撰寫他的大著「金三角國軍血淚史」,我和吉卜遜曾一同到他曼谷之家作客,更承他將所有的檔案資料都讓我們影印一份,帶回美國。他數十年勞績,我得來全不費工夫。覃博士大著於2009年9月台北出版,並在中央研究院近史所舉辦新書座談會時,我從日本,吉卜遜也專程從曼谷趕往台北參加盛會,並在會中發表演說,以示祝賀。

其實,他本人是一個傳奇人物。他原籍廣西,祖輩移民泰南勿洞,該地居民幾乎全是華裔,卻在馬共控制之下。馬共也全是華裔,受中共指揮,馬共頭子陳平更長期住在中國。他小時吃了馬共不少苦頭。國共鬥爭延及海外。他小學老師是國民黨黨工。因那裡沒有中文中學,華僑都想續學中文。那老師就是騙他們說,泰國北部有中文學校。他們同學就被分批送往李彌軍總部,那時李彌已被調回台灣,軍隊歸柳元麟指揮,總部在寮國境內。他和其他十幾歲的一群小孩,被帶到曼谷過了一夜,糊裡糊塗被送到柳總部。不但不是入學,還強迫他們當兵。他那時已小學畢業,人又聰明,被送往通訊班受訓當通信兵。剛學會打電報,柳元麟和他的軍隊受到美國壓力,撤退台灣。他因禍得福,不只到了台灣退伍,還由國民黨政府優待入高中,畢業後考入台大社會系。大學畢業教書,認識了他的妻子,又考入中山獎學金到英國念完社會學博士,進入中研院三民所(後改名社會科學研究所)當副研究員。泰緬孤軍有一聯誼會,對李彌敬若神明,認為台灣後來柏楊及根據「異域」拍攝的同名電影污辱了李彌和孤軍,推舉同僚中學歷最高的他來寫他們的故事。於是他暫時放下社會學研究工作,由聯誼會全體同仁協助,寫孤軍全史。

訪退休情報員有問必答

我以前在中研院近史所金三角研討會上認識了共同主持的國防部情報局從緬北回來的退休情報員。會後,我要求訪問他。有一天,我到了他們的聯誼會去拜訪,一進門是一張戴笠的巨大立像,然後是戴笠與蔣介石合照。乘吉卜遜到台北之便,我也帶他去見我訪問過的情報員。除鴉片外,那位情報員有問必答。事後我問吉卜遜對他的印象;答說,那是真正的tough guy。吉卜遜閱人極多,他當清邁總領事時手下有很多中情局的幹員,想必個個彪悍如此。

我們這本書是由我根據覃博士提供的中文檔案寫成英文,由吉卜遜加入美、英、泰、緬政府檔案和其他材料重新編寫。吉卜遜通泰、緬和其他文字,他在美,我在日,來來回回以電郵商討,最後由他下結論。我有不能解答的地方,以電郵請教覃博士,他若仍不能解決,則由他找到台北和泰國的當事人問明。這本The Secret Army: Chiang Kai-shek and the Drug Warlords of the Golden Triangle (蔣介石在金三角的秘密部隊)英文版10月出版,近期日文版也將問世,中文版正在翻譯中。

國民黨人喜歡寫回憶錄,尤其金三角學最近在台成了顯學,當事人往往以這一段經歷為榮。回憶錄錄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來龍去脈。檔案只是片段,讀檔案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吉卜遜拿了他收輯的中情局給國民黨的通信給我看,內容顯然是威脅蔣經國說我們知道你們的部隊與販毒有關,希望你們將部隊解散。我對其中IBMND一詞開始莫名其妙,看中文檔案才知它是Intelligence Bureau of Ministry of National Defense(國防部情報局)之略。我讀許多情報員的回憶錄,述及他們如和與緬軍和緬共作戰,時常借宿張蘇權營地,鴉片事也隱隱約約提到。我時常想,政府在金三角經營鴉片有年,必定賺了許多錢,不知這筆錢是入了政府國庫,還是落入經手人私囊?

(The Secret Army ─Chiang Kai-shek and the Drug Warlords of the Golden Triangle一書在amazon和 walmart網站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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