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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韦名:陈映真的自白──文学思想及政治观
    思想 文学 2013/05/27 | 阅读: 3437
    陈映真访谈:「只要努力,穷人照样出人头地」,这样的道德,是实际上存在着社会差别的社会中流行的。在个別案例中,它有真实性。但從政治经济学上看,就不是那么乐观了。但这样的「道德」,正是鼓舞着人背弃自己的出身。
  2. 村田雄二郎:汉字简化浅论──另一个简体字
    思想 2013/01/04 | 阅读: 3428
    回顾近代东亚文字改革的历史,文字政策、汉字讨论和现实政治均非无缘,所以可以指出,字形、文字电码等汉字标准统一问题直接关联于东亚国家和地区的国际关系,甚至涉及到"东亚文化共同体"的将来。本文就是为了反思汉字简化的曲折道路,从被忘却的历史中探寻中华民国政府在1930年代制定施行简体字的尝试。
  3. 美学者乔姆斯基答人物周刊问
    社会 2007/02/22 | 阅读: 3428
    美学者乔姆斯基答人物周刊问,共三个部分
  4. 陈文:我寫蔣介石的秘密部隊
    历史 2011/10/18 | 阅读: 3427
    我讀「異域」是在高中時,作者署名鄧克保(1961年出版),那時他大概還沒有開始使用柏楊的筆名。書是外省同學借給我看的,再三囑咐我不得外傳,怕惹禍上身,因書裡寫從台灣派去的高級軍官,利用美援(美元),在曼谷過花天酒地的的生活,蔣介石擔心影響台灣軍心,因此查禁。
  5. 崔泉墨:威尼斯与伊斯兰世界:从艺术展览谈起
    艺术 宗教 2006/12/12 | 阅读: 3425
    "法国巴黎的阿拉伯世界研究所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联合举办了一个名为“威尼斯与东方” (Venise et l'Orient)的巡回艺术展。这个展览当然不是为了拍卖或者收藏而进行的,它的目的是提醒人们,在历史上,虽然两者之间不断存在着战乱和纷争,但是伊斯兰世界曾经给欧洲带去多么丰美的文化和艺术养料。 " 本站的图片视界栏目登载了三张这个展览展出的绘画照片。
  6. 汪晖:公理、时势与越界的知识--在帕西欧利奖(2013 Luca Pacioli Prize)颁奖仪式上的演讲
    社会 2013/10/23 | 阅读: 3422
    公理、时势与越界的知识--在帕西欧利奖(2013 Luca Pacioli Prize)颁奖仪式上的演讲 (2013年10月20日,威尼斯)   尊敬的主席先生、女士们、先生们: 获悉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在德国的旅途中。卡洛·卡拉罗(Carlo Carraro)校长在信中邀请我来威尼斯参加颁奖仪式。威尼斯,"一支隐秘的贡多拉船歌,伴随着斑斓的欢乐而颤动("Heinlich ein Godellied dazu, zitternd vor bunter seligkeit"),这是尼采的诗句。在《看哪!这人》(Ecce Homo)中,他说:"当我寻找音乐的另一个词汇时,我总是发现只有一个词--威尼斯。我不知道如何区分眼泪和音乐--如果没有羞怯的颤抖,我不知道如何思考快乐或南方。" 威尼斯之于我不仅是音乐。在启程来威尼斯之前,我特意从书架上挑出一本英国人所写的材料翔实的达·芬奇传记以备在旅途中阅读。在得悉获得了帕西欧利奖(2013 Luca Pacioli Prize)之后,我对这位文艺复兴时代的"会计学之父"多了一些好奇。他是达·芬奇的好友,后者称之为"卢卡大师",达·芬奇的传记中一定留有这位伟大数学家的些许线索吧?果然,在阅至该书第5章有关《最后的晚餐》的创作过程的描述时,卢卡·帕西欧利登场了。1498年12月14日,在为刚刚完成的巨著《神圣的比例》(De Divina Proportione)一书所写的献辞中,"卢卡大师"对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做了这样的评论: 在众门徒听到那个声音说出'有人背叛了我'的时候,我们很难想象他们当时的表情专注到什么程度。通过行为和手势,门徒们似乎在相互对话,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说,而那个人又跟旁边另一个人讲,都显得惊讶不已。就这样,我们的列奥纳多用他那巧夺天工之手创造了这戏剧性的一刻。[1]帕西欧利所说的"戏剧性的一刻"将两个本来相互分离的场景重新综合:一个场景是《马太福音》(26:21-2)中耶稣向他的徒弟们宣布"你们中间有人将要背叛我"的消息,另一个场景则是中世纪流传至当时的以圣餐为中心的画面。达·芬奇将神情专注而又满脸震惊的人物带入了圣餐的场景,像传统构图那样将人物排成一线显然不能成立了。在"这幅永不安宁的杰作"(布克哈特语)中,中心人物是耶稣、圣徒和背叛者,他们被错落有致地安排在画面中,形成了一种被后来的评论者称之为"波浪形"的光学图谱。达·芬奇为了追求作品的精确性,甚至在画面中心钻了一个小孔,这就是落在耶稣右太阳穴上的整幅壁画的没影点。专注、震惊的气氛是精确计算的产物。艺术创作与精确计算之间的这种关联也体现在达·芬奇与帕西欧利之间的友谊和交往之中。1494年,帕西欧利的划时代著作《算术、几何与比例概要》(Summa de Arithmetica, Geometria, Proportioni et Proportionalita)发表,达·芬奇不但购买了这部书,而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阅读笔记,据说有些内容与《最后的晚餐》有关。在帕西欧利完成于米兰时期的《神圣的比例》一书的前言中,作者说明书中"所有等边体和非等边体"的插图都是"由最杰出的画家、透视学专家、建筑师、音乐家和全能的大师-佛罗伦萨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在米兰所作。" 达·芬奇与卢卡·帕西欧利堪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所独有的"全才"(l'uomo universal)。在他们各自的工作领域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些交汇点:数学、艺术与宗教,而数学-宇宙的公理-无论在对于宗教画面的诠释中,还是在世俗生活的筹划中,均具有本源性的位置。在帕西欧利的伟大著作诞生之前,由于商业和贸易的发展,在佛罗伦萨、热那亚、尤其是威尼斯,复式簿记的实践和思想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但《算术、几何与比例概要》一书对于复式簿记理论的系统化却使之成为一种后世广为流传和运用的"公理"。 桑巴特(Werner Sombart)说:"复式簿记与伽利略及牛顿理论源自相同的精神",因此我们有理由称之为"复式簿记原理"(the theory of axiomatics of double-entry bookkeeping)。在帕西欧利家乡的纪念碑上,镌刻着这样的铭文:"他创立了复式簿记并撰写了其后来成为未来思想的基础和不变形式的数学著作。"将复式簿记的实践系统化为"不变形式的数学著作",这一过程可以称之为复式簿记的公理化过程。存在于帕西欧利和达·芬奇的作品中的"公理"不但跨越了宗教与世俗、艺术与科学的领域,也综合了对自然的探索与对实用性的筹划。在他们的世界里,艺术、宗教、市场活动和科学研究如同奔涌的河流一样自由地分流又交汇、交汇又分流。从形式上看,公理直接表现为对于某个数学公式的运用和演绎,但实际上无论是簿记理论还是创作中绽放的瞬间,都是从无数的可能性中、从反复的调查和试验中、从特定历史时刻对古典的研习和突破中诞生的。 因此,公理总是与时势相关的。孟子称颂孔子时说:"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孟子·万章下》)孔子追慕古圣,洞察时势,在独特的情境和行为中展现普遍的精神。如同古代音乐的缘起,金玉之声相和,条理贯串终始,其始于个人洞察之智慧,而终于圣人践行之力量。在这里,始与终的关系是辩证的,"集大成"并非只是收罗往圣之遗迹,更是"用巧夺天工之手"进行"创造"的行动。体现在圣人行动中的"理"不正是认知与洞察的开端吗?但是,认知、洞察并不只是主观的行动,而是通过这种行动展现的物的秩序。北宋道学家邵雍说:"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2]以物观物,即让物的秩序自然地呈现,但要让物的秩序自然呈现,不正需要一个洞见的智慧和建立在"心物合一"之上的"知行合一"的实践吗?在这个实践中,物的秩序与"我"合而为一,在"巧夺天工的片刻"重新诞生了。 这种对于普遍性的追慕也直接地体现在现代思想及其对知识的规划之中。由于与西方思想的碰撞,在19世纪末期与20世纪初期,几乎所有的知识领域都被重组了。我曾经将这个重组概括为以现代科学为基础的公理世界观对于以儒学及其价值为基础的天理世界观的替换。然而,天理世界观的衰败和科学世界观的兴起不是简单的兴替关系,它们之间存在着相互的渗透。宋明儒者将"天理"视为万物之特性、道德之起源和践履之标准,并以此为基点综合自然、道德和政治等各个方面。在这个思想世界里,对于自然和万物的认识始终是与对政治秩序的认知和道德规范的实践密切相关的。与此十分相似,近代中国的科学概念和格致概念以对自然的研究和利用为中心,但也经常与政治、道德和秩序等范畴相互关联。即便在公理世界观取代天理世界观的激烈冲突中,那种对于贯穿自然、道德、政治、艺术等一切领域的公理的信念仍然被保留了下来。1895年,在中日甲午战争失败的震惊中,严复按照斯宾塞的社会学观念,以天、地、人的结构建立了一套有关自然、社会和道德的知识谱系以攻击和取代儒学的知识谱系,而在这个新的谱系中居于最高地位的是"玄学"或"炼心制事"之学,居于底层的是算学、化学、电学、植物学,处于中间层次的是农学、兵学、航海、机械、医药、矿务。这一科学的知识谱系与一种在实证基础上建构起来的社会模型密切相关。对于严复而言,"玄学"是与"群学"密切相关的,前者主要包括数学和微积分,即一种能够对事物的"必然之理"进行总体把握的知识,而后者则是能够将归纳和演绎的方法论运用到政治、刑名、理财、史学等领域的"群学"。[3]因此,"群学者何?用科学之律令,察民群之变端,以明既往测方来也。肄言何?发专科之旨趣,究功用之所施,而示之以所以治之之方也。故肄言科而有之。今夫士之为学,岂徒以弋利禄、钓声誉而已,固将于正德、利用、厚生三者之业有一合焉。群学者,将以明治乱盛衰之由,而于三者之事操其本耳。"[4]在这个意义上,科学以其分科和实证的方式提供了一种新的社会模型及其新的道德原则。 从晚清至"五四"时代的大量文献中,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归纳天理世界观与公理世界观的尖锐对立:第一,公理世界观逆转了天理世界观的历史观,将未来而不是过去视为理想政治和道德实践的根源。这一逆转瓦解了儒学世界观内部所包含的对于历史中断的意识和由此而起的通过恢复古典以接续道统的意志。在这一新的历史意识的支配下,不是以个人的道德/政治实践、不是以重构古典或复古的方式重构道统谱系,而是以一种投身未来事业的方式体现历史意志,构成了新的伦理。第二,公理世界观以一种直线向前的时间概念取代了天理世界观的时势或理势概念:在古典思想中,时势内在于物之变化本身,内在于君子与时势的相互构成之中,物之变化并未被编织在时间的目的论的轨道上;而直线向前的时间提供了一种目的论的框架,将日常生活世界的变化、转型和发展全部纳入时间目的论的轨道。第三,公理世界观以原子论的方式建构了"事实"范畴,并以此冲击天理世界观的形而上学预设,试图按照事实的逻辑或自然的法则建构伦理和政治的根据。在这里,"物"的转化是关键性的。在古典的礼乐范畴内,"物"(或"百物"、"万物")不是孤立的、客观的事实,而是处于一定的关系、制度、秩序、规范之中的"物"。《周礼》中的"三物"指六德(知、仁、圣、义、忠、和)、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由此可知古典的"物"概念与一整套礼乐规范有着紧密的联系:"物"是自然秩序的呈现,而礼乐也是自然秩序的直接体现,从而自然秩序之"物"也是礼乐之规范。在宋明理学中,"物"与礼乐秩序的关系疏离了,它不再直接地呈现礼乐规范,而必须通过"格物"的程序-"即物"、"穷理"、"至极"-以获得"理"。由于宋儒普遍地相信"理一分殊",不同事物各有其理,从而为"格物致知"提供了一种认知的含义。这是宋代以降的博物学和自然之学常常被置于"格物致知"范畴之下的原因。在晚清时代,一种以原子论为核心的物质概念为实证科学提供了认识论的前提,"格物"概念中的"物"也就是建立在原子论基础上的事实概念,而"穷理"范畴中的"理"也不再是道德知识,而是指事物的客观规律。由于原子论式的事实概念的最终确立,任何对于事实的逻辑或自然的法则的反抗都必须以承认事实与价值的二元论为前提。 很清楚,这一新的公理世界是以现代科学及其信念为前提的。二十世纪以降,不但出现了以科学命名的各种门类的知识,如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大的分类和政治科学、经济科学、行政科学等小的分类,而且也出现了将"科学"或"科学的"作为形容词和定语的大量用法。科学概念几乎垄断了"真理"领域,其结果是:第一,进步的概念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划出了清晰的界限,"科学世界,实与古来数千年非科学的世界,截然而为两世界",[5]从而通过古典研究以产生新的创造的宋明理学式的或文艺复兴式的人文主义不再可能。第二,就像孔德将人类历史描述为从"宗教迷信时代"、"玄学幻想时代"发展到"科学实证时代"一样,直线向前的时间观念取代了时势的观念,从而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分野、以宗教为依托的神权政治与以世俗科学为认识论前提的共和政治是不可调和的。第三,由于"物"的概念发生了质变,首先在认识论上,其次在社会分工上,艺术、道德、政治、宗教、政治等领域的严格分界已经不可避免。无论在认识的层面,还是在制度的层面,知识领域的"两种文化"、政治领域的政教分离、社会领域的公私两分、法律领域的群己权界成为现代世界的普遍现象。像文艺复兴时代那样自由穿梭于古典与现时、艺术与科学、宗教与自然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在二十世纪的中国,过去与现在、宗教与科学、精神与物质等"科学分界"与东西文明的范畴发生了奇特的联系。在晚清时代,人们公认科学研究及其创造的社会规范是西方社会在文明竞争中获胜的主要原因,进而也发展了在文明冲突论中理解科学的方式。科学及其奠定的公理现在与东方文明/西方文明、精神文明/物质文明的二元论发生了关系。"精神之文明为我国所固有,其不逮西洋者,物质文明耳,此差足自豪者也。今西洋方以物质之文明为基础,合精神而一之。中国乃不知吸取物质之文明,联合精神之文明以补我之短,为欲舍固有之精神,别求所谓物质文明者。亦思精神不存,物质将焉附耶?"[6]在著名的《敬告青年》一文中,陈独秀将科学一词与"实利"、"常识"、"理性"、"实证"等概念相联系,而它的对立面则是"虚文"、"想象"、"武断"等字眼,[7]前者是西方文明的标志,而后者则是中国文明或东方文明的特征。新文化运动的这些观点也曾遭遇激烈的抵抗,但这些抵抗性的话语也同样将有关普遍公理的讨论置于文明论的框架下。他们声明中国文明是精神的、道德的、审美的,而西方文明是科学的、物质的、实利的。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背景下,人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上对科学文明展开批判性思考:在文化上,通过在与西方文明的对比关系中建立中国文化的主体性,否定西方文明的普遍意义;在知识上,通过"科学与人生观"的二元分化,将伦理学、心理学和其它社会科学从自然科学的完整体系中分化出来,进而否定科学公例或科学规则的普遍意义,实际上也是在知识的领域重建人的主体性。在前一个条件下,科学\艺术、科学\玄学、理智\直觉等等对立的范畴被视为作为西方文明和东方文明的各自特征,例如在1921年出版的梁漱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我们大致可以将他有关西方文明、中国文明和印度文明的三种路向归结为:   东方=玄学=艺术=意见=玄谈=本体=私德=古化=第二、三路向 西方=科学=学术=知识=论理=现象=公德=今化=第一路向   在梁氏的文化论中,"科学"不只是知识问题,"玄学"也不只指道德问题,它们指涉的是科学与玄学所代表的两种不同的文明。在科学的文明中,所有科学、政治、经济、道德、法律、思想等等都是科学的、理智的、认识的,而在玄学的文明中,所有的科学、政治、经济、道德、礼法、思想等等都是玄学的、艺术的、直觉的。在后一个条件下,东西文明的各自特征被纳入了一个知识的分类谱系之中,今天我们熟悉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三足鼎力的结构与这一知识的分类谱系密切相关。在"科玄论战"中,张君劢把问题放在"科学与人生观"的对立关系之中,目的在于用"人生观"的自主性、多样性、偶然性、单一性来反对普遍主义的"科学",从而清晰地区分出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的界限。他说:"天文学,世界统一者也,未闻有所谓英国天文学法国天文学也";[8]而"精神科学",如政治学、经济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等,却没有"牢固不拔之原则"。[9] "人生观"的多样性是和"民族"文化的多元性、个体心理的自主性直接相关的。用精神的多样性来对抗科学的普遍性,用多元的文化和历史来对抗"科学文明"(西方文明)的普遍意义,用主体的差异原则来对抗"科学"的同一原则或公例原则,这就是"科学与人生观"作为一组对举的修辞模式的历史含义。通过科学与人生观的对立,历史文化问题终于转变成为抽象而普遍的知识问题:不是中体与西用的差别、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对峙,而是科学与玄学、物理与心理、理性与直觉的对立,构成了讨论的中心问题。正是以此为中轴,普遍的科学知识体系开始分化为不可通约的、具有自主性的不同领域,即科学的领域与精神的领域。通过对"科学之限界"的反思,人们提出了一个新的知识谱系,即一个能包容科学与"科学以外之知识"的谱系。在这个谱系中,形而上学、审美、宗教以及道德领域已经从"科学"的谱系中分化出来,并与之并列为独立的知识领域。与原先的科学概念相比,这一知识谱系仍然是一种分科的知识谱系,但居于统摄地位的不再是实证主义社会学,而是形而上学,其功能不只要求在科学知识领域之上保留"形而上学"的领地,而且还要求在科学知识之外,建立自主性的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和经济学等领域-这些领域不能由科学或作为科学之科学的"社会学"来统摄,而只能由形而上学来统摄-形而上学是一切知识的前提。 无论是东西文明的论辩,还是科学与人文的区分,问题的中心都涉及对于公理或普遍主义与支配的判断。在殖民主义、国家主义和科学主义的浪潮中,章太炎断言所谓"公理"与权力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殖民主义条件下产生的"文明化"过程、在现代知识及其体制下形成的对个体的操控,都是公理化的支配形式。章太炎对"科学公理"的揭露建立在两个基本原则之上:首先,他区分出两种自然概念,断言科学所研究的自然不是自存的自然,而是被纳入特定视野和范畴中的、受因果律支配的自然(即为科学所建构的自然)。从这一论点出发,他认为作为解释体系的科学并不能解释世界自身;"公理"、"进化"不是宇宙的原理或先验规则,而是人的观念建构;"公理"的创制过程与其说是(作为自然本性的)"公"的展现,毋宁是"私"的曲折的表象。因此,"公理"是控制和支配的代名词。[10]其次,他把自然的运行从目的论的框架中解放出来,否定进化的道德含义,从而拒绝把个体与进化论的历史目的论相关联,拒绝把个体看作是群体进化的工具,也拒绝在科学的名义下解构镶嵌在风俗、习惯和传统中的社会纽带。章太炎的反公理的思想并没有回到特殊主义,而是以其锐利的思想探索反公理的公理--一个"齐物平等"的世界。"体非形器,故自在而无对;理绝名言,故平等而咸适",[11]齐物平等的世界在公理之名言之外,它提示我们那些关于只有突破普世价值的宣称才能达到普遍性。其实,"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不正是老子提示我们理解普遍性的道路吗?章太炎是二十世纪中国反现代的现代性的先声。让我回到公理与时势的问题上。在达·芬奇巧夺天工的那个瞬间,那些相互区分的领域--艺术、宗教、数学和算计--合二为一了;在帕西欧利写作他的《簿记论》(即《算术、集合、比与比例概论》的第三篇"计算和记录的详论")时,纸、阿拉伯数字、意大利方言、丝绸之路和地中海贸易所累积的信用关系和贸易实践、财产权、资本等等全部综合在他的理论创造之中了。这是创造性爆发的瞬间,新的普遍性的诞生,它所凝聚的因素远比创造者自觉的更加丰富。据说,歌德曾称颂"簿记是人类智慧的最高表现之一",但或许韦伯、桑巴特对于簿记与资本主义的关系的揭示更能解释为什么帕西欧利的理论的普遍价值。韦伯认为,当代资本主义体系运动的最起码的先决条件,就是将合理资本会计制度作为一切供应日常需要的大工业企业的标准。如果没有财产、资本、商业和信用的发展,复式簿记就会像之前的簿记实践一样在历史的暗影中徘徊;如果没有复式簿记在现代资本主义历史中的作用,中国的那些历史悠久的簿记实践也只会停留在历史文献的一角或者在某个作坊的账房中默默运用。1918年,北京政府颁布《会计师暂行条例》,职业会计师制度确立,由此也产生了围绕簿记制度而展开的中西之辨,[12]以及中西簿记体系的长期并存、相互影响和漫长改革。[13]就像在科技史、经济史、法律史和文化史中一再出现的追问一样,当代学者关于簿记历史的讨论再次涉及了那些缠绕了学者们一个多世纪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开端是韦伯式的:"在西方文明中而且仅仅在西方文明中才显现出来的那些文化现象--这些现象(正如我们常爱认为的那样)存在于一系列具有普遍意义和普遍价值的发展中,--究竟应归结为哪些事件的合成作用呢?"[14]但是,在二十世纪的后半叶,这个问题被李约瑟修改为:中国拥有许多与西方相似的发明、拥有更多早于西方的发明,那么,中国与西方的分岔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呢?[15]在过去二十年中,这个李约瑟问题有更进一步的推进:直到1800年,西方并没有任何完全为西方独有的内生优势,西欧中心的支配地位是在19世纪欧洲工业化充分发展之后,才真正奠定的。[16]这些立足于"分流"而产生的命题又带动若干子命题,其中一个可以称之为韦伯问题的修订版:如果古代中国存在着与欧洲一样的、甚至比欧洲更先进的技术、科学、经济发展(包括簿记形式),为什么不是在中国而是在欧洲产生了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再就是:如果中国、印度或者其他文明的早期发明及其传播为欧洲的发展提供了前提,例如纸的发明、阿拉伯数字的传播,的确可以视为簿记发展的前提条件,但为什么欧洲的发明及其传播没有在更早的时代促进中国或者印度的同样发展呢?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对韦伯所说的那个"普遍意义和普遍价值的发展"的改写和修订,但它们都没有涉及现代资本主义在全球的发展的不平衡性,这种不平衡性压抑了其他地区的已经存在的发展或正在发展的可能性,因此,所谓"早期发展"的范畴也是将这类发展置于一个时间线索中的产物。在今天,有关"分流"(divergence)的探索仍在持续,有关"交汇"(convergence)的研究已在展开。"交汇"不是同化,其特征与其说是同质性,毋宁说是交流、缠绕、碰撞、渗透并保留着事物的多样性。伴随着生产、流通、消费、交通和信息技术的发展,"分流"在"交汇"中重新组合,但"交汇"仍会转化为新的"分流"。或许,那是交汇中的分流,分流中的交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世界历史"瓦解的时刻,也是重新思考世界历史的时刻。   [1] 引自查尔斯·尼科尔(Charles Nicholl):《达·芬奇传》( The Flights of the Mind, chapter 5 ), 朱振武等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第291页。 [2] 邵雍:《观物内篇》,见《道藏》本《观物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影印,页23-24。 [3] 严复:《西学门径功用》,《严复集》第一册,第94页。 [4] 严复:《译"群学肄言"自序》,同上,第123页。 [5] 吴稚晖:《书神州日报"东学西渐篇"后》,《吴稚晖先生全集》第2卷,上海,1927,第99页。 [6]《伦理学卮言》,《科学一斑》第3期(1907年)。该刊由科学研究会(由上海龙门师范学校的成员组成,该校前身为汤寿潜任院长的龙门书院)编辑发行,1907年7月在上海创刊,月刊,计刊行4期。 [7] 陈独秀:《敬告青年》,《新青年》第1卷第1号,1915年9月15日,第5-6页。 [8]张君劢:《再论人生观与科学并答丁在君》,《人生观之论战》(上),第29页。 [9]同上,第29页。 [10] 章太炎:《四惑论》,《章太炎全集》第4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第443-444页。 [11] 章太炎:《齐物论释》,《章太炎全集》第6卷,第4页。 [12] 魏文享:《上海商会与1930年代的改良中式簿记运动》,《浙江学刊》2010年2期,第101-107页。 [13] 喻梅:《中国近代两种会计制度长期并存的经济社会原因分析》,《甘肃社会科学》2009年5期,第120-122页。 [14] 马克思·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于晓、陈维纲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第4页。 [15] 李约瑟(Joseph Terence Montgomery Needham:《中国科学技术史》( 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 1985), 第五卷"化学及相关技术", 科学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6] 彭慕兰:《大分流》,史建云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
  7. 张晓波:帮会、政客与民初政治生态--1913年宋教仁遇刺案真相再探
    历史 2013/03/19 | 阅读: 3421
    1913年3月20日晚10时45分,沪宁铁路车站的三声枪响击杀了正欲问鼎民国政坛的国民党领袖宋教仁。暗杀激起的二次革命及随后的政治压制,宣告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的失败。民初鼎沸的议会政治与政党活动,如昙花一现,终归于沉寂。
  8. 李零:《丧家狗——我读论语·自序》
    文学 2007/04/19 | 阅读: 3420
    “我们不要忘记,批孔是政治,不是学术。对抗格局下的思维定势,永远都是翻烙饼。翻烙饼不是学术。学术不能跟着政治跑,跟着政治对手跑。 政治是个好恶太深的领域,好恶深,则偏见生。学者要有超然独立的学术立场。 尊孔和批孔,作为学术,本来都可以讲,变成政治,就是打烂仗。解放后,尊孔代表有两位,冯友兰和梁漱溟,他们在“文革”中的表现,适成鲜明对照。冯友兰,与世俯仰,推波助澜,批孔比谁都过分;梁漱溟,“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和毛泽东吵过架,挨过骂,居然一点不记仇,晚年仍推崇毛泽东,说平生最佩服,就是此公,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当年,他敢说,“批林批孔”是政治,批林可以,批孔不同意。观点对错不谈,他老人家,前后如一,表里如一,人格非常高尚。 ”
  9. 汪晖:革命、妥协与连续性的创制(全文)
    思想 2012/01/01 | 阅读: 3419
    本文系为章永乐著《旧邦新造:1911-1917》所写的序言
  10. 霍旭初:克孜尔石窟壁画中的佛教史人物
    历史 2011/10/01 | 阅读: 3418
    在克孜尔石窟壁画里,有一些与佛教历史有关人物的故事和形象。其中有的人物在世界其他佛教艺术里是非常罕见的。因此,这些形象成为研究佛教历史的珍贵史料。同时也是研究龟兹佛教思想、派属和艺术造型的不可多得的可视资料。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是历史上真实的人物,他创立的佛教是古代印度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学术界研究佛教历史,主要依靠各类佛教经典的记载。然而,佛教经典里充满了浓重的神话色彩。尤其是佛教艺术,大量佛国世界的神奇,怪涎和虚构形象与历史事件、现实人物杂糅一起,有的历史人物被蒙上厚厚的神秘面纱。最明显的如佛教的菩萨,有许多都有出身事迹,有些可能是真实人物,但在佛教里,赋予他们的佛教神话色彩过于浓厚,很难说清哪是事实,哪是神话。故本文不去涉及这些人物。经过佛教史学家和艺术史学家的不懈努力,在佛教历史研究上,基本上理出了释迦牟尼生平和某些佛教历史人物比较清晰的脉络。本文所谓的“佛教史人物”是指佛教界认可的佛教历史上确有的人物。龟兹壁画里的这些人物,是按佛教经典而绘,与佛教故事交织一起,故龟兹石窟壁画形象,同样是虚与实,俗与神混处一起,历史事实与神异内容相交织。现对克孜尔石窟壁画里可以考察出比较重要而罕见的几个佛教史人物做些初步探索。一、频婆娑罗王梵名Bimbisara,音译还有瓶沙王、频毗娑罗王等,意译有影胜王、谛实王、形牢王等,是与释迦牟尼同时代的摩竭陀(Magadha)国王,西苏纳伽王朝第五世,是佛教事业的大力支持者。释迦牟尼成道前,他曾请释尊于成道后先到王舍城受其供养。佛成道后,频婆娑罗王在迦兰陀建立竹园精舍供佛和弟子居住,佛经中记其事迹颇多。克孜尔石窟壁画中的频婆娑罗王形象,比较突出的是“佛降伏六师外道”中的频婆娑罗王。克孜尔第80窟“佛降伏六师外道”画面最完整、最清晰。画面是:佛居中央,头上方有过去六佛,左侧为“婆罗门”装束的六师。六师上方是从天而下的密迹力士。佛的右侧即频婆娑罗王和夫人韦提希(Vaidehi)及家属。王与夫人等三人坐在有折背的方座上(图1、2)。此壁画集中了频婆娑罗王设法会,请佛与六师对诘、佛令密迹金刚打击六师和世尊以手指地,十八地狱显现,佛为地狱众生说法等情节。简练地表述了“佛降伏六师外道”的几个主要情节。这种“异时同图”是龟兹石窟壁画的绘画特点。汉文《贤愚经》(Damamfikanidana-sfitra)“降六师品”中有这些故事的描述。《贤愚经》是公元4世纪汉地僧人在于阗遇当地“无遮大会”(Pafica-varsika-maha),听长老(sthavira)讲经记录下来,回到内地整理成经的。在这个过程中,会有选择、加工、删改等情况发生。故《贤愚经》不能准确反映当时当地此故事的本来情况,但仍可互相对应。在大乘佛教经典中,亦有频婆娑罗王和夫人韦希提的故事。《观无量寿经》中的“未生怨”、“十六观”即讲述其子阿阁世王迫害父母频婆娑罗王和韦希提的故事。敦煌石窟里,根据《观无量寿经》绘制的《观无量寿经变》壁画在唐代十分流行。龟兹地区的库木吐喇石窟和阿艾石窟里也有《观无量寿经变》壁画的残片。其形象已是中原汉人的模样了。二、阿阉世王梵名Ajata~atru,又译作阿阁多沙兜罗王,意译未生怨王,系频婆娑罗王之子。早年受提婆达多教唆,囚禁父母,虐死父亲。后幡然悔悟,成为虔诚的佛教徒。佛灭度后,成为佛教教团的护法王,佛弟子迦叶举行结集佛教经典时,阿阁世王为大檀越(布施者),建造大石室并供给大量物资用具。阿阍世王于佛灭度前8年即位,共执政32年。现克孜尔石窟有8个洞窟保存有阿阁世王故事壁画,都出现在佛涅盘题材中。克孜尔石窟中心柱式洞窟的后室部分,均是描绘与佛涅盘有关事件的部位。阿阁世王故事均绘在后室右甬道内壁上。内容是阿阁世王闻佛涅盘的消息后,悲痛昏厥后又复苏的故事。画面为阿阁世王坐于水罐中,其旁是雨行大臣(Varsakara)手执绘有“佛传四相图”的图画,举给坐在罐中的阿阁世王观看。阿阁世王下方有倾倒的须弥山和陨落的日月。克孜尔第205窟(HOhlemitderMaya,2.Anlage),此题材壁画最为精彩,“佛传四相图”中清晰地绘出“树下诞生”、“降魔成道”、“初转法轮”、“涅盘”四个内容(图3)。另在第224窟有阿阁世王、王后与雨行大臣清晰的图像(图4)。能与克孜尔石窟壁画阿阁世王故事对应的汉文佛经是《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Mala-sarvastivada-vinaya·sudraka-vastu)第38卷。该经文是:未生怨王信根初发,彼若闻佛入涅盘者,必呕热血而死,……于妙堂殿如法图画佛本因缘,菩萨昔在都史天宫,将欲下生观其五事。欲界天子三净母身,作象子形托生母腹。既诞之后逾城出家,苦行六年坐金刚座,菩提树下成等正觉。次至婆罗尼斯国为五苾刍,三转十二行四谛法轮。……利益既周将趣圆寂,遂至拘尸那城娑罗双树,北首而卧入大涅盘。如来一代所有化迹既图画已。……时王见已问行雨言此述何事,彼即次第为王陈说一如图画。……王至园所见彼堂中图画新异,始从初诞乃至倚卧双林,王问臣曰岂可世尊入涅盘耶,是时行雨默然无对。王见是已知佛涅盘,即便号啕闷绝宛转于地,臣即移举置苏函中,如是至七方投香水。从此以后王渐苏息。[1]另外在克孜尔第224窟(Ma^ya^ hohle der 3.Anlage),此题材壁画内容更为丰富,增加了阿阁世王眷属和阿阁世王骑马出行的画面。三、提婆达多梵名Devadatta,又译地婆达多、调达等,意译为天热、天授、天与等。提婆达多是佛教史中十分重要的人物,是释迦牟尼叔父之子。幼时与释尊、难陀共习武艺,常与释尊竞争。释尊成道后随佛出家,于十二年间精进不懈。后因未能获得圣果而其心退转,渐生恶念。逐渐与释尊对立,后发展到欲夺佛教的领导权。遭到释尊反对后,自率五百徒众脱离僧团,自立“五法”与佛陀对立。提婆达多在王舍城有独立教团,得到阿阁世王的礼遇。后提婆达多教唆阿阁世王囚母弑父自登王位。提婆达多还多次谋害佛陀,犯有“五逆”大罪,最后提婆达多堕入地狱而终,但佛陀又因其临终前一念善心向佛,为他授记,六十劫(Kalpa)后成辟支佛(Pratyeka-buddha)。佛经里提婆达多事迹记载颇多,几乎有关佛传的经典里都有记载。克孜尔石窟壁画提婆达多故事主要表现他以石砸佛和放醉象伤佛的情节。这些故事多绘在龟兹石窟特有的菱形格内,画面较小,一般只有佛与提婆达多两人。提婆达多以石砸佛故事画面是:佛坐在金刚座(vajra^sana)上,一侧是提婆达多高擎巨石向佛砸去(图5)。《增一阿含经》卷四十九:尔时,世尊在耆阂崛山一小山侧。尔时,提婆达兜(多)到耆阉崛山,手擎大石长三十肘,广十五肘而掷世尊。是时,山神金昆罗鬼恒住彼山,见提婆达兜抱石打佛,实时申手接着余处。尔时,石碎一小片石,着如来足,实时出血。尔时,世尊见已,语提婆达兜曰:汝今复兴意欲害如来,此是第二五逆之罪。[2]值得注意的是,克孜尔壁画中的提婆达多的袈裟画成袒左式,以表示他背叛释迦牟尼正统教义,袒左袈裟鲜明地标示了提婆达多堕落成为佛教对立面的形象。醉象伤佛是提婆达多唆使阿阁世王令象师以酒将象灌醉,并持剑谋害世尊。克孜尔壁画一般没有提婆达多和阿阁世王的形象,而是只绘一大象鼻卷长剑向佛刺去(图6)。醉象伤佛故事在《增一阿含经》卷九:阿阉世曰:沙门瞿昙亦无圣道,不知人心来变之验。王阿阖世即勃象师,汝速将象饮以醇酒,鼻带利剑,即放使走,尔时,世尊将诸比丘诣城门,适举足入门。……时,五百比丘见醉象来,各各驰走,莫知所如。时,彼暴象遥见如来,便走趣向。侍者阿难见醉象来。在世尊后。不自安处。白世尊曰:此象暴恶,将恐相害,宜可远之。世尊告曰:勿惧。阿难,吾今当以如来神手降伏此象。如来观察暴象不近不远,便化左右作诸师子王。于彼象后作大大坑。时,彼暴象见左右师子王及见火坑。即失尿放粪。无走突处,便前进向如来。尔时,世尊便说此偈:汝莫害于龙,龙现甚难遇,不由害龙已,而得生善处。尔时,暴象闻世尊说此偈。如被火燃。即自解剑。向如来跪双膝。投地以鼻舐如来足……[3]克孜尔壁画除了绘出提婆达多现实形象外,还有他过去劫中与佛前世的种种恶怨的故事。这些都在佛本生故事壁画中出现。计有:“大龟因缘”、“九色鹿本生”、“猕猴王救花鬘人遇害”、“熊救樵人被害”等。这些故事中的忘恩负义者,均是提婆达多的化身。提婆达多砸佛事件还属于释迦牟尼的“九罪报”之鸠摩罗什(Kuma^rajiva)《大智度论》卷九说:何以故受九罪报。一者梵志女孙陀利谤。五百阿罗汉亦被谤。二者旃遮婆罗门女。系木盂作腹谤佛。三者提婆达推山压佛伤足大指。四者进木刺脚。五者毗楼璃王兴兵杀诸释予佛时头痛。六者受阿耆达多婆罗门请而食马麦。七者冷风动故脊痛。八者六年苦行。九者入婆罗门聚落乞食不得空钵而还。克孜尔壁画里除了提婆达多砸佛外,还有几个“九罪报”故事。这也是其他石窟所少见。②说明克孜尔石窟的“佛传”题材十分注重“因缘果报”的阐发。四、六师与释尊同时代的六位思想家,称为六师。他们是:删阁夜毗尼子(San~jaya Belatthioutta)、阿耆多翅舍钦婆罗(Ajita Kesakambala)、末伽梨拘舍梨(Makkhali Gosala)、富兰那迦叶(Purana Kassapa),婆浮陀迦旃那(PakudhaKaccayana)、尼乾陀若提子(NiganthaNataoutta)。六师所代表的思想与佛教的政治思想都属于反对婆罗门(brahman。)的“沙门(~ramana)思潮”。在当时印度社会民众中有广泛的影响。但佛教与六师有激烈的斗争。佛教以“契合真理”自居,认为其他派别均是“心游道外”,故称外道。克孜尔第80、97、114窟保存有较完整的“佛降伏六师外道”壁画,且都在中心柱洞窟的正壁或前壁上方显要位置上,画面比较大,显然是洞窟的重要内容。克孜尔石窟壁画六师的造型,均足龟兹壁画中的婆罗门的形态。有老者模样、有壮年形象,神态生动,别具情趣,将一场尖锐的斗争,描绘成非常平和的说理辩论(图7、8)。值得注意的是,在“佛降伏六师外道”壁画中,佛的上方绘出六个坐佛。表示释迦牟尼是承袭过去的毗婆尸佛(Vipadyin)、尸弃佛(S/ikhin)、毗舍浮佛(Vidvabha)、拘留孙佛(Krakucchanda)、拘那含牟尼佛(Kanakamuni)和迦叶佛(Ka~yapa)的法统,而具备无比伟力而能破斥诸外道的。五、多卢那梵名Drona,系拘尸那(Ku~inagara)城的婆罗门。汉译为香姓婆罗门。佛涅盘后,波婆(Pava)、遮罗频(Allakappa)、罗摩伽(Ramagama)、毗留提(Vethadipa)、迦毗罗卫(Kapila)、毗舍离(Veskya)、摩揭陀(Magadha)和拘尸那八国争分佛舍利。各国纷纷要用武力夺取,战争一触即发。多卢那自告奋勇调解纷争,将佛舍利平均分给各国,避免一场战争。《长阿含经》曰:时。香姓婆罗门受王教已,即诣彼城。语诸末罗曰:摩竭大王致问无量,起居轻利,游步强耶。吾于诸君,每相宗敬,邻境义和,曾无诤讼。我闻如来于君国内而取灭度。唯无上尊,实我所天。故从远来,求请骨分。欲还本土,起塔供养。设与我者。举国重宝。与君共之。时,诸末罗报香姓曰:如是,如是。诚如君言。……国内士民自当供养。远劳诸君,舍利分不可得。时,诸国王即集群臣,众共立议。……时。拘尸国即集群臣。众共立议。时,香姓婆罗门晓众人曰:诸贤,长夜受佛教诫,口诵法言,心服仁化。一切众生常念欲安。宁可诤佛舍利共相残害。如来遗形欲以广益。舍利现在但当分取,众咸称善。寻复议言。谁堪分者,皆言香姓婆罗门仁智平均。可使分也。时,诸国王即命香姓。汝为我等分佛舍利,均作八分。[5]在克孜尔石窟后室“八王分舍利”中都有多卢那的形象。最完整和清晰的一幅是现藏于日本的224窟的多卢那头像(图9)。六、须拔陀罗 梵名Subhadra,汉译名善贤、好贤等。拘尸那城120岁的婆罗门,聪明多智。得知佛在双林即将涅盘(nirvana),即要求见佛。佛为须拔陀罗宣示“八圣道”(aryastangikamarga),当夜就出家受戒,成为佛最后度化的弟子。皈依后不久,即得阿罗汉(arhat)果,并先佛灭度(nirva^na)。克孜尔石窟后室佛涅盘像下方多绘有须拔陀罗身穿白色大袍,面向佛坐于地上的形象(图10)。《长阿含经》记载:是时,拘尸城内,有一梵志,名曰须跋,年百二十,耆旧多智。闻沙门瞿昙今夜于双树间当取灭度。自念言,吾于法有疑,唯有瞿昙能解我意。今当及时自力而行。即于其夜,出拘尸城,诣双树间。至阿难所,问讯已,一面立,白阿难曰:我闻瞿昙沙门今夜当取灭度,故来至此,求一相见。……时。佛告阿难,汝勿遮止,听使来入。此欲决疑,无娆乱也。设闻我法,必得开解。阿难乃告须跋。汝欲觐佛。宜知是时,须跋即入。……须跋受教。……于是,须跋即于其夜,出家受戒,净修梵行,于现法中,自身作证,生死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得如实智,更不受有。时夜未久,即成罗汉。是为如来最后弟子,便先灭度而佛后焉。山克孜尔205窟阿阍世王故事中的四相图的“涅盘”里,须拔陀罗的形象更为鲜明。七、佛弟子有迦叶(Maha-ka~yapa)、阿难(Ananda)、乾荼、罗云、沙弥均头、优毗迦叶、大迦旃延(Mahakatyayana)、离越(Revata),大目犍连(Maudgalyayana)、阿那律(Aniruddha)、须菩提(Subhati)、侨陈如(Kaundinya)等。由于有些画面模糊,有些弟子身份尚难断定。佛弟子中最常见的是迦叶和阿难,主要在佛涅盘像的一侧,形象十分鲜明,迦叶为老者形象,阿难为青年形象。其他弟子集中在“须摩提女请佛缘”(Sumagadhi—nidana)中。须摩提女请佛故事是说:舍卫城(S/ya^vasti)长者之女须摩提,与其父共皈依佛教,后嫁给了信仰“裸形外道”(acelaka)的满财长者为妻。经过须摩提女的说服,满财长者皈依了佛教。此故事表现了须摩提女请佛与弟子到舍卫城进行种种神变(vikurvana)的情景。各弟子大显神通(abhijn~a^)乘各种变化之物在前,佛在最后,十分壮观。克孜尔石窟有“须摩提女请佛缘”故事壁画的有第178、198、205、224窟。各窟壁画佛弟子排列顺序不一。以比较完整的第224窟为例,佛弟子顺序与变化出之物是:乾茶背大锅、沙弥均头变出五百花树、罗云变出五百孔雀、优毗迦叶变出五百七头蛇、离越变出五百龙、大目犍连变出五百六牙白象、阿那律变出五百狮子、大迦叶变出五百马、后面应该是大迦旃延和须菩提,但已残缺(图11)。虽然“须摩提女请佛缘”展示了“神通”的神异故事,但这些弟子都是真实的人物。八、克孜尔石窟壁画中还有许多释迦家族中的人物,如释迦牟尼父亲净饭王(Suddodana)、母亲摩耶夫人(Maya)、姨母摩诃波阁波提(Maha^praja^pati)、妻子耶输陀罗(Yas/odhara^)、儿子罗喉罗(Rahula)和难陀(Nanda)等。克孜尔第206窟(Hohle mit der Fusswaschung)主室两壁上绘有释迦牟尼家属皈依(garana)佛教的壁画。(图12、13)克孜尔石窟壁画出现以上人物,都是佛陀一生圣迹的“佛传”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经与佛经查对,出现上述人物的“佛传”故事,大部能与《修行本起经》(Carya-nida)、《太子瑞应本起经》、《方广大庄严经》、《贤愚经》(Damamakanidana·satra)、《长阿含经》(Dirghagama),《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Mala-sarvastivada-vinaya-sudraka-vastu)等小乘经典对应上。特别是克孜尔石窟的涅盘题材,故事丰富,人物众多,许多情节与《阿含经·游行经》所述相符合。强化佛一生圣迹的宣示,主张“唯礼释迦”是小乘佛教最重要的理念,尤其是说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特别注重对释迦牟尼传记作“阿毗达磨”(abhidharma)的考察。龟兹地区佛教深受印度西北迦湿弥罗(Ka~mira)佛教的影响。此地在公元l世纪后,为贵霜(Kusna)王朝所辖。贵霜王朝第三代统治者迦腻色伽(Kaniska),大力扶直佛教,推动佛教向外传播,对佛教东传起到巨大的作用。西域佛教就是在贵霜王朝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迦腻色伽曾举行佛教三藏结集。此次结集编汇了《大毗婆沙论》(vibhasa),自此,研究“阿毗达磨”的风气甚盛此国。盛行于印度西北一带的说一切有部也就成为注重“阿毗达磨”的佛教派别。随说一切有部在西域的传播,“阿毗达磨”思想在龟兹地区必然流行开来,克孜尔石窟壁画中释迦牟尼事迹的兴盛,即这种思想的表现。而且这种思想在龟兹长期流传,长久不衰。有以上内容的洞窟年代大致在公元5—7世纪间。这个时期的龟兹石窟壁画,除了继续表现“唯礼释迦”的内容外,又出现了“佛降伏六师外道”、“降魔成道”、“须摩提女请佛”、“梵天劝请”等重大题材。大家知道,公元4世纪时,龟兹佛教高僧鸠摩罗什(Kuma^rajiva)从小乘改宗大乘。大乘思想一度在龟兹蓬勃发展,小乘受到一定的制约。鸠摩罗什东去后,小乘佛教再度兴起,而且提升的势头很猛。故克孜尔石窟这一时期出现强化释迦牟尼“神变”和“神通”的大型壁画。总观克孜尔壁画佛教史人物的纷繁出现,应当与上述龟兹佛教背景紧紧相关。(本文是印度MARG出版社出版的《丝绸之路上的克孜尔》的中文稿,英文版于2008年3月在印度孟买出版)注释:[1]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38,《大正藏》第24册,第40lb,c页。[2] 《增一阿含经》卷四十七,《大正藏》第2册,第803b页。[3] 《增一阿含经》卷九,《大正藏》第2册,第590c页。[4] 见拙着《龟兹石窟“佛受九罪报”壁画及相关问题研究》。[5] 《长阿含经》卷4,《大正藏》第1册,第029b,c页。[6] 《长阿含经》卷4,《大正藏》第1册,第15a、b页。
  11. 朱学勤:“凌伊”先生 (朱永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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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 2014/08/18 | 阅读: 3412
    梁启超是清末立宪运动的灵魂人物。他亲历了当时绅商及各阶层人民从热切期望通过立宪推动国家、社会进步和发展,到对清政府完全绝望,不得不改而赞成推翻帝制,拥护共和的历史过程。根据社会经济、财政状况、政治吏治等方面的深入观察与研究,梁启超才敢于预言清政府两年之内必亡,并终于成为事实。
  13. 刘禾:奥威尔的笔记本
    科技 2021/04/19 | 阅读: 3412
    但接下来,事情变得迷离扑朔,甚至有些神秘兮兮。既然奥威尔的文学同行一致认为《动物庄园》写得不成功,出版社也不愿意接手,那么到后来这部书稿如何转眼变成了铅字?何况,书稿变成铅字远不是故事的结束,它还被译成多种文字,改编成动画片,几年之内风靡世界,与奥威尔的另一部小说《一九八四》并驾齐驱,成为二十世纪流传最广的文学作品。直到2005年,美国《时代》周刊还把《动物庄园》推崇为一百部最佳英语小说之一,《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还将其划入西方世界的伟大经典。

    这个奇迹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14. 王岳川:从“去中国化”到“再中国化”的文化战略
    社会 2008/08/24 | 阅读: 3410
    新世纪中国文化安全与“再中国化”问题的提出,是对西方现代性后现代性的单边主义文化霸权反思批判基础上的新思维。本文从九个方面凸显走出边缘化的中国思想的前沿学术问题。
  15. 崔之元:郎咸平事件(郎顾之争)的深层原因
    经济 2009/08/03 | 阅读: 3406
    以私有为目的的国企改革引发了很多激烈讨论,如“郎顾之争”等等。本站曾于2006年刊发汪文《改制与中国工人阶级的历史命运》,该文详细分析了江苏通裕集团公司改制中出现的国有资产大量流失问题。2009年7月通钢集团事件的爆发,继续说明在国企改制、国退民进的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不是偶发的。本站特此编写国企改制专题,供进一步阅读讨论。--人文与社会编辑小组
  16. 黄平:中国在21世纪上半期的国际环境与战略选择
    政治 2008/11/04 | 阅读: 3405
    2008年黄平专访。
  17. 褚静涛:美国与二二八事件
    历史 2011/02/28 | 阅读: 3404
    经珍珠港事件的重创,美国开始重视台湾的战略地位,并有托管台湾的设想,遭到中国人民的反对。经中国政府的力争,《开罗宣言》承诺台湾属于中国,美国支持中国在日本战败后收复台湾,但想获取台湾的军事设防权。战后台湾接收与重建步履艰难,美方觉得有机可乘,散布台湾地位未定,要等到对日和约签订的流言。二二八事件爆发后,美国驻台北领事馆策动部分台籍士绅请愿,要求联合国托管,图谋台湾脱离中国版图。美方的舆论夸大二二八事件的规模与死伤人数,揭露国民党政权的残暴,为染指台湾制造依据。中央情报局支持廖氏兄弟请愿,操纵台独活动。
  18. 王宁:“清赏”与“雅玩”-昆曲的文人环境与地域色彩
    戏剧 2008/08/08 | 阅读: 3397
    早期昆曲的产生所依托的恰恰就是文人生活中的酒宴背景,它所迎合的是文人在酒宴间的“清赏”需求。而“妓”与“酒”正是昆曲诞生的极好土壤。
  19.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调查2009年1月
    科技 2009/09/09 | 阅读: 3396
    截至2008年12月31日,中国网民规模达到2.98亿人,普及率达到22.6%,超过全球平均水平;网民规模较2007年增长8800万人,年增长率为41.9%。与2007年相比,网民中大专及以上学历人口进一步下降,高中、初中学历所占比重继续提升。互联网日益向低学历人口普及。网民的最大构成群体是学生,学生群体的大量存在,一方面极大地活跃着中国的互联网应用,另一方面也降低了中国互联网的商业价值。除了学生之外,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者、企业公司管理者、职员、专业技术人员等文职人员占有较大比重,而占中国人口最大比重的农民、产业服务业工人在网民中所占比重还比较低;与2007年相比,网民中无业人群从11.9%下降到5.5%。
  20. 小森阳一:《村上春树论——精读<海边的卡夫卡>》中文版序
    书评 2013/08/30 | 阅读: 3395
    精神创伤决不能用消除记忆的方式去疗治,而是必须对过去的事实与历史全貌进行充分的语言化,并对这种语言化的记忆展开深入反思,明确其原因所在。只有在查明责任所在,并且令责任者承担了责任之后,才能得到不会令同样事态再次发生的确信。小说这一文艺形式在人类近代社会中,难道不正担当了如此的职责么?因此,我要对《海边的卡夫卡》进行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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