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思想
文学
2013/05/27
| 阅读: 3410
陈映真访谈:「只要努力,穷人照样出人头地」,这样的道德,是实际上存在着社会差别的社会中流行的。在个別案例中,它有真实性。但從政治经济学上看,就不是那么乐观了。但这样的「道德」,正是鼓舞着人背弃自己的出身。
-
公理、时势与越界的知识--在帕西欧利奖(2013 Luca Pacioli Prize)颁奖仪式上的演讲 (2013年10月20日,威尼斯) 尊敬的主席先生、女士们、先生们: 获悉得奖的消息时,我正在德国的旅途中。卡洛·卡拉罗(Carlo Carraro)校长在信中邀请我来威尼斯参加颁奖仪式。威尼斯,"一支隐秘的贡多拉船歌,伴随着斑斓的欢乐而颤动("Heinlich ein Godellied dazu, zitternd vor bunter seligkeit"),这是尼采的诗句。在《看哪!这人》(Ecce Homo)中,他说:"当我寻找音乐的另一个词汇时,我总是发现只有一个词--威尼斯。我不知道如何区分眼泪和音乐--如果没有羞怯的颤抖,我不知道如何思考快乐或南方。" 威尼斯之于我不仅是音乐。在启程来威尼斯之前,我特意从书架上挑出一本英国人所写的材料翔实的达·芬奇传记以备在旅途中阅读。在得悉获得了帕西欧利奖(2013 Luca Pacioli Prize)之后,我对这位文艺复兴时代的"会计学之父"多了一些好奇。他是达·芬奇的好友,后者称之为"卢卡大师",达·芬奇的传记中一定留有这位伟大数学家的些许线索吧?果然,在阅至该书第5章有关《最后的晚餐》的创作过程的描述时,卢卡·帕西欧利登场了。1498年12月14日,在为刚刚完成的巨著《神圣的比例》(De Divina Proportione)一书所写的献辞中,"卢卡大师"对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做了这样的评论: 在众门徒听到那个声音说出'有人背叛了我'的时候,我们很难想象他们当时的表情专注到什么程度。通过行为和手势,门徒们似乎在相互对话,一个人跟另一个人说,而那个人又跟旁边另一个人讲,都显得惊讶不已。就这样,我们的列奥纳多用他那巧夺天工之手创造了这戏剧性的一刻。[1]帕西欧利所说的"戏剧性的一刻"将两个本来相互分离的场景重新综合:一个场景是《马太福音》(26:21-2)中耶稣向他的徒弟们宣布"你们中间有人将要背叛我"的消息,另一个场景则是中世纪流传至当时的以圣餐为中心的画面。达·芬奇将神情专注而又满脸震惊的人物带入了圣餐的场景,像传统构图那样将人物排成一线显然不能成立了。在"这幅永不安宁的杰作"(布克哈特语)中,中心人物是耶稣、圣徒和背叛者,他们被错落有致地安排在画面中,形成了一种被后来的评论者称之为"波浪形"的光学图谱。达·芬奇为了追求作品的精确性,甚至在画面中心钻了一个小孔,这就是落在耶稣右太阳穴上的整幅壁画的没影点。专注、震惊的气氛是精确计算的产物。艺术创作与精确计算之间的这种关联也体现在达·芬奇与帕西欧利之间的友谊和交往之中。1494年,帕西欧利的划时代著作《算术、几何与比例概要》(Summa de Arithmetica, Geometria, Proportioni et Proportionalita)发表,达·芬奇不但购买了这部书,而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阅读笔记,据说有些内容与《最后的晚餐》有关。在帕西欧利完成于米兰时期的《神圣的比例》一书的前言中,作者说明书中"所有等边体和非等边体"的插图都是"由最杰出的画家、透视学专家、建筑师、音乐家和全能的大师-佛罗伦萨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在米兰所作。" 达·芬奇与卢卡·帕西欧利堪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所独有的"全才"(l'uomo universal)。在他们各自的工作领域中,我们可以清晰地发现一些交汇点:数学、艺术与宗教,而数学-宇宙的公理-无论在对于宗教画面的诠释中,还是在世俗生活的筹划中,均具有本源性的位置。在帕西欧利的伟大著作诞生之前,由于商业和贸易的发展,在佛罗伦萨、热那亚、尤其是威尼斯,复式簿记的实践和思想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但《算术、几何与比例概要》一书对于复式簿记理论的系统化却使之成为一种后世广为流传和运用的"公理"。 桑巴特(Werner Sombart)说:"复式簿记与伽利略及牛顿理论源自相同的精神",因此我们有理由称之为"复式簿记原理"(the theory of axiomatics of double-entry bookkeeping)。在帕西欧利家乡的纪念碑上,镌刻着这样的铭文:"他创立了复式簿记并撰写了其后来成为未来思想的基础和不变形式的数学著作。"将复式簿记的实践系统化为"不变形式的数学著作",这一过程可以称之为复式簿记的公理化过程。存在于帕西欧利和达·芬奇的作品中的"公理"不但跨越了宗教与世俗、艺术与科学的领域,也综合了对自然的探索与对实用性的筹划。在他们的世界里,艺术、宗教、市场活动和科学研究如同奔涌的河流一样自由地分流又交汇、交汇又分流。从形式上看,公理直接表现为对于某个数学公式的运用和演绎,但实际上无论是簿记理论还是创作中绽放的瞬间,都是从无数的可能性中、从反复的调查和试验中、从特定历史时刻对古典的研习和突破中诞生的。 因此,公理总是与时势相关的。孟子称颂孔子时说:"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孟子·万章下》)孔子追慕古圣,洞察时势,在独特的情境和行为中展现普遍的精神。如同古代音乐的缘起,金玉之声相和,条理贯串终始,其始于个人洞察之智慧,而终于圣人践行之力量。在这里,始与终的关系是辩证的,"集大成"并非只是收罗往圣之遗迹,更是"用巧夺天工之手"进行"创造"的行动。体现在圣人行动中的"理"不正是认知与洞察的开端吗?但是,认知、洞察并不只是主观的行动,而是通过这种行动展现的物的秩序。北宋道学家邵雍说:"夫所以谓之观物者,非以目观之也。非观之以目,而观之以心也,非观之以心,而观之以理也。......圣人之所以能一万物之情者,谓其圣人之能反观也。所以谓之反观者,不以我观物也。不以我观物者,以物观物之谓也。"[2]以物观物,即让物的秩序自然地呈现,但要让物的秩序自然呈现,不正需要一个洞见的智慧和建立在"心物合一"之上的"知行合一"的实践吗?在这个实践中,物的秩序与"我"合而为一,在"巧夺天工的片刻"重新诞生了。 这种对于普遍性的追慕也直接地体现在现代思想及其对知识的规划之中。由于与西方思想的碰撞,在19世纪末期与20世纪初期,几乎所有的知识领域都被重组了。我曾经将这个重组概括为以现代科学为基础的公理世界观对于以儒学及其价值为基础的天理世界观的替换。然而,天理世界观的衰败和科学世界观的兴起不是简单的兴替关系,它们之间存在着相互的渗透。宋明儒者将"天理"视为万物之特性、道德之起源和践履之标准,并以此为基点综合自然、道德和政治等各个方面。在这个思想世界里,对于自然和万物的认识始终是与对政治秩序的认知和道德规范的实践密切相关的。与此十分相似,近代中国的科学概念和格致概念以对自然的研究和利用为中心,但也经常与政治、道德和秩序等范畴相互关联。即便在公理世界观取代天理世界观的激烈冲突中,那种对于贯穿自然、道德、政治、艺术等一切领域的公理的信念仍然被保留了下来。1895年,在中日甲午战争失败的震惊中,严复按照斯宾塞的社会学观念,以天、地、人的结构建立了一套有关自然、社会和道德的知识谱系以攻击和取代儒学的知识谱系,而在这个新的谱系中居于最高地位的是"玄学"或"炼心制事"之学,居于底层的是算学、化学、电学、植物学,处于中间层次的是农学、兵学、航海、机械、医药、矿务。这一科学的知识谱系与一种在实证基础上建构起来的社会模型密切相关。对于严复而言,"玄学"是与"群学"密切相关的,前者主要包括数学和微积分,即一种能够对事物的"必然之理"进行总体把握的知识,而后者则是能够将归纳和演绎的方法论运用到政治、刑名、理财、史学等领域的"群学"。[3]因此,"群学者何?用科学之律令,察民群之变端,以明既往测方来也。肄言何?发专科之旨趣,究功用之所施,而示之以所以治之之方也。故肄言科而有之。今夫士之为学,岂徒以弋利禄、钓声誉而已,固将于正德、利用、厚生三者之业有一合焉。群学者,将以明治乱盛衰之由,而于三者之事操其本耳。"[4]在这个意义上,科学以其分科和实证的方式提供了一种新的社会模型及其新的道德原则。 从晚清至"五四"时代的大量文献中,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归纳天理世界观与公理世界观的尖锐对立:第一,公理世界观逆转了天理世界观的历史观,将未来而不是过去视为理想政治和道德实践的根源。这一逆转瓦解了儒学世界观内部所包含的对于历史中断的意识和由此而起的通过恢复古典以接续道统的意志。在这一新的历史意识的支配下,不是以个人的道德/政治实践、不是以重构古典或复古的方式重构道统谱系,而是以一种投身未来事业的方式体现历史意志,构成了新的伦理。第二,公理世界观以一种直线向前的时间概念取代了天理世界观的时势或理势概念:在古典思想中,时势内在于物之变化本身,内在于君子与时势的相互构成之中,物之变化并未被编织在时间的目的论的轨道上;而直线向前的时间提供了一种目的论的框架,将日常生活世界的变化、转型和发展全部纳入时间目的论的轨道。第三,公理世界观以原子论的方式建构了"事实"范畴,并以此冲击天理世界观的形而上学预设,试图按照事实的逻辑或自然的法则建构伦理和政治的根据。在这里,"物"的转化是关键性的。在古典的礼乐范畴内,"物"(或"百物"、"万物")不是孤立的、客观的事实,而是处于一定的关系、制度、秩序、规范之中的"物"。《周礼》中的"三物"指六德(知、仁、圣、义、忠、和)、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由此可知古典的"物"概念与一整套礼乐规范有着紧密的联系:"物"是自然秩序的呈现,而礼乐也是自然秩序的直接体现,从而自然秩序之"物"也是礼乐之规范。在宋明理学中,"物"与礼乐秩序的关系疏离了,它不再直接地呈现礼乐规范,而必须通过"格物"的程序-"即物"、"穷理"、"至极"-以获得"理"。由于宋儒普遍地相信"理一分殊",不同事物各有其理,从而为"格物致知"提供了一种认知的含义。这是宋代以降的博物学和自然之学常常被置于"格物致知"范畴之下的原因。在晚清时代,一种以原子论为核心的物质概念为实证科学提供了认识论的前提,"格物"概念中的"物"也就是建立在原子论基础上的事实概念,而"穷理"范畴中的"理"也不再是道德知识,而是指事物的客观规律。由于原子论式的事实概念的最终确立,任何对于事实的逻辑或自然的法则的反抗都必须以承认事实与价值的二元论为前提。 很清楚,这一新的公理世界是以现代科学及其信念为前提的。二十世纪以降,不但出现了以科学命名的各种门类的知识,如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大的分类和政治科学、经济科学、行政科学等小的分类,而且也出现了将"科学"或"科学的"作为形容词和定语的大量用法。科学概念几乎垄断了"真理"领域,其结果是:第一,进步的概念在过去与现在之间划出了清晰的界限,"科学世界,实与古来数千年非科学的世界,截然而为两世界",[5]从而通过古典研究以产生新的创造的宋明理学式的或文艺复兴式的人文主义不再可能。第二,就像孔德将人类历史描述为从"宗教迷信时代"、"玄学幻想时代"发展到"科学实证时代"一样,直线向前的时间观念取代了时势的观念,从而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分野、以宗教为依托的神权政治与以世俗科学为认识论前提的共和政治是不可调和的。第三,由于"物"的概念发生了质变,首先在认识论上,其次在社会分工上,艺术、道德、政治、宗教、政治等领域的严格分界已经不可避免。无论在认识的层面,还是在制度的层面,知识领域的"两种文化"、政治领域的政教分离、社会领域的公私两分、法律领域的群己权界成为现代世界的普遍现象。像文艺复兴时代那样自由穿梭于古典与现时、艺术与科学、宗教与自然之间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在二十世纪的中国,过去与现在、宗教与科学、精神与物质等"科学分界"与东西文明的范畴发生了奇特的联系。在晚清时代,人们公认科学研究及其创造的社会规范是西方社会在文明竞争中获胜的主要原因,进而也发展了在文明冲突论中理解科学的方式。科学及其奠定的公理现在与东方文明/西方文明、精神文明/物质文明的二元论发生了关系。"精神之文明为我国所固有,其不逮西洋者,物质文明耳,此差足自豪者也。今西洋方以物质之文明为基础,合精神而一之。中国乃不知吸取物质之文明,联合精神之文明以补我之短,为欲舍固有之精神,别求所谓物质文明者。亦思精神不存,物质将焉附耶?"[6]在著名的《敬告青年》一文中,陈独秀将科学一词与"实利"、"常识"、"理性"、"实证"等概念相联系,而它的对立面则是"虚文"、"想象"、"武断"等字眼,[7]前者是西方文明的标志,而后者则是中国文明或东方文明的特征。新文化运动的这些观点也曾遭遇激烈的抵抗,但这些抵抗性的话语也同样将有关普遍公理的讨论置于文明论的框架下。他们声明中国文明是精神的、道德的、审美的,而西方文明是科学的、物质的、实利的。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背景下,人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上对科学文明展开批判性思考:在文化上,通过在与西方文明的对比关系中建立中国文化的主体性,否定西方文明的普遍意义;在知识上,通过"科学与人生观"的二元分化,将伦理学、心理学和其它社会科学从自然科学的完整体系中分化出来,进而否定科学公例或科学规则的普遍意义,实际上也是在知识的领域重建人的主体性。在前一个条件下,科学\艺术、科学\玄学、理智\直觉等等对立的范畴被视为作为西方文明和东方文明的各自特征,例如在1921年出版的梁漱溟的《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中,我们大致可以将他有关西方文明、中国文明和印度文明的三种路向归结为: 东方=玄学=艺术=意见=玄谈=本体=私德=古化=第二、三路向 西方=科学=学术=知识=论理=现象=公德=今化=第一路向 在梁氏的文化论中,"科学"不只是知识问题,"玄学"也不只指道德问题,它们指涉的是科学与玄学所代表的两种不同的文明。在科学的文明中,所有科学、政治、经济、道德、法律、思想等等都是科学的、理智的、认识的,而在玄学的文明中,所有的科学、政治、经济、道德、礼法、思想等等都是玄学的、艺术的、直觉的。在后一个条件下,东西文明的各自特征被纳入了一个知识的分类谱系之中,今天我们熟悉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学科三足鼎力的结构与这一知识的分类谱系密切相关。在"科玄论战"中,张君劢把问题放在"科学与人生观"的对立关系之中,目的在于用"人生观"的自主性、多样性、偶然性、单一性来反对普遍主义的"科学",从而清晰地区分出自然科学与精神科学的界限。他说:"天文学,世界统一者也,未闻有所谓英国天文学法国天文学也";[8]而"精神科学",如政治学、经济学、心理学、社会学等等,却没有"牢固不拔之原则"。[9] "人生观"的多样性是和"民族"文化的多元性、个体心理的自主性直接相关的。用精神的多样性来对抗科学的普遍性,用多元的文化和历史来对抗"科学文明"(西方文明)的普遍意义,用主体的差异原则来对抗"科学"的同一原则或公例原则,这就是"科学与人生观"作为一组对举的修辞模式的历史含义。通过科学与人生观的对立,历史文化问题终于转变成为抽象而普遍的知识问题:不是中体与西用的差别、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的对峙,而是科学与玄学、物理与心理、理性与直觉的对立,构成了讨论的中心问题。正是以此为中轴,普遍的科学知识体系开始分化为不可通约的、具有自主性的不同领域,即科学的领域与精神的领域。通过对"科学之限界"的反思,人们提出了一个新的知识谱系,即一个能包容科学与"科学以外之知识"的谱系。在这个谱系中,形而上学、审美、宗教以及道德领域已经从"科学"的谱系中分化出来,并与之并列为独立的知识领域。与原先的科学概念相比,这一知识谱系仍然是一种分科的知识谱系,但居于统摄地位的不再是实证主义社会学,而是形而上学,其功能不只要求在科学知识领域之上保留"形而上学"的领地,而且还要求在科学知识之外,建立自主性的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和经济学等领域-这些领域不能由科学或作为科学之科学的"社会学"来统摄,而只能由形而上学来统摄-形而上学是一切知识的前提。 无论是东西文明的论辩,还是科学与人文的区分,问题的中心都涉及对于公理或普遍主义与支配的判断。在殖民主义、国家主义和科学主义的浪潮中,章太炎断言所谓"公理"与权力有着密切的关系:在殖民主义条件下产生的"文明化"过程、在现代知识及其体制下形成的对个体的操控,都是公理化的支配形式。章太炎对"科学公理"的揭露建立在两个基本原则之上:首先,他区分出两种自然概念,断言科学所研究的自然不是自存的自然,而是被纳入特定视野和范畴中的、受因果律支配的自然(即为科学所建构的自然)。从这一论点出发,他认为作为解释体系的科学并不能解释世界自身;"公理"、"进化"不是宇宙的原理或先验规则,而是人的观念建构;"公理"的创制过程与其说是(作为自然本性的)"公"的展现,毋宁是"私"的曲折的表象。因此,"公理"是控制和支配的代名词。[10]其次,他把自然的运行从目的论的框架中解放出来,否定进化的道德含义,从而拒绝把个体与进化论的历史目的论相关联,拒绝把个体看作是群体进化的工具,也拒绝在科学的名义下解构镶嵌在风俗、习惯和传统中的社会纽带。章太炎的反公理的思想并没有回到特殊主义,而是以其锐利的思想探索反公理的公理--一个"齐物平等"的世界。"体非形器,故自在而无对;理绝名言,故平等而咸适",[11]齐物平等的世界在公理之名言之外,它提示我们那些关于只有突破普世价值的宣称才能达到普遍性。其实,"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不正是老子提示我们理解普遍性的道路吗?章太炎是二十世纪中国反现代的现代性的先声。让我回到公理与时势的问题上。在达·芬奇巧夺天工的那个瞬间,那些相互区分的领域--艺术、宗教、数学和算计--合二为一了;在帕西欧利写作他的《簿记论》(即《算术、集合、比与比例概论》的第三篇"计算和记录的详论")时,纸、阿拉伯数字、意大利方言、丝绸之路和地中海贸易所累积的信用关系和贸易实践、财产权、资本等等全部综合在他的理论创造之中了。这是创造性爆发的瞬间,新的普遍性的诞生,它所凝聚的因素远比创造者自觉的更加丰富。据说,歌德曾称颂"簿记是人类智慧的最高表现之一",但或许韦伯、桑巴特对于簿记与资本主义的关系的揭示更能解释为什么帕西欧利的理论的普遍价值。韦伯认为,当代资本主义体系运动的最起码的先决条件,就是将合理资本会计制度作为一切供应日常需要的大工业企业的标准。如果没有财产、资本、商业和信用的发展,复式簿记就会像之前的簿记实践一样在历史的暗影中徘徊;如果没有复式簿记在现代资本主义历史中的作用,中国的那些历史悠久的簿记实践也只会停留在历史文献的一角或者在某个作坊的账房中默默运用。1918年,北京政府颁布《会计师暂行条例》,职业会计师制度确立,由此也产生了围绕簿记制度而展开的中西之辨,[12]以及中西簿记体系的长期并存、相互影响和漫长改革。[13]就像在科技史、经济史、法律史和文化史中一再出现的追问一样,当代学者关于簿记历史的讨论再次涉及了那些缠绕了学者们一个多世纪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开端是韦伯式的:"在西方文明中而且仅仅在西方文明中才显现出来的那些文化现象--这些现象(正如我们常爱认为的那样)存在于一系列具有普遍意义和普遍价值的发展中,--究竟应归结为哪些事件的合成作用呢?"[14]但是,在二十世纪的后半叶,这个问题被李约瑟修改为:中国拥有许多与西方相似的发明、拥有更多早于西方的发明,那么,中国与西方的分岔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呢?[15]在过去二十年中,这个李约瑟问题有更进一步的推进:直到1800年,西方并没有任何完全为西方独有的内生优势,西欧中心的支配地位是在19世纪欧洲工业化充分发展之后,才真正奠定的。[16]这些立足于"分流"而产生的命题又带动若干子命题,其中一个可以称之为韦伯问题的修订版:如果古代中国存在着与欧洲一样的、甚至比欧洲更先进的技术、科学、经济发展(包括簿记形式),为什么不是在中国而是在欧洲产生了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再就是:如果中国、印度或者其他文明的早期发明及其传播为欧洲的发展提供了前提,例如纸的发明、阿拉伯数字的传播,的确可以视为簿记发展的前提条件,但为什么欧洲的发明及其传播没有在更早的时代促进中国或者印度的同样发展呢?所有这些问题都是对韦伯所说的那个"普遍意义和普遍价值的发展"的改写和修订,但它们都没有涉及现代资本主义在全球的发展的不平衡性,这种不平衡性压抑了其他地区的已经存在的发展或正在发展的可能性,因此,所谓"早期发展"的范畴也是将这类发展置于一个时间线索中的产物。在今天,有关"分流"(divergence)的探索仍在持续,有关"交汇"(convergence)的研究已在展开。"交汇"不是同化,其特征与其说是同质性,毋宁说是交流、缠绕、碰撞、渗透并保留着事物的多样性。伴随着生产、流通、消费、交通和信息技术的发展,"分流"在"交汇"中重新组合,但"交汇"仍会转化为新的"分流"。或许,那是交汇中的分流,分流中的交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是"世界历史"瓦解的时刻,也是重新思考世界历史的时刻。 [1] 引自查尔斯·尼科尔(Charles Nicholl):《达·芬奇传》( The Flights of the Mind, chapter 5 ), 朱振武等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第291页。 [2] 邵雍:《观物内篇》,见《道藏》本《观物篇》,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影印,页23-24。 [3] 严复:《西学门径功用》,《严复集》第一册,第94页。 [4] 严复:《译"群学肄言"自序》,同上,第123页。 [5] 吴稚晖:《书神州日报"东学西渐篇"后》,《吴稚晖先生全集》第2卷,上海,1927,第99页。 [6]《伦理学卮言》,《科学一斑》第3期(1907年)。该刊由科学研究会(由上海龙门师范学校的成员组成,该校前身为汤寿潜任院长的龙门书院)编辑发行,1907年7月在上海创刊,月刊,计刊行4期。 [7] 陈独秀:《敬告青年》,《新青年》第1卷第1号,1915年9月15日,第5-6页。 [8]张君劢:《再论人生观与科学并答丁在君》,《人生观之论战》(上),第29页。 [9]同上,第29页。 [10] 章太炎:《四惑论》,《章太炎全集》第4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第443-444页。 [11] 章太炎:《齐物论释》,《章太炎全集》第6卷,第4页。 [12] 魏文享:《上海商会与1930年代的改良中式簿记运动》,《浙江学刊》2010年2期,第101-107页。 [13] 喻梅:《中国近代两种会计制度长期并存的经济社会原因分析》,《甘肃社会科学》2009年5期,第120-122页。 [14] 马克思·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于晓、陈维纲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7,第4页。 [15] 李约瑟(Joseph Terence Montgomery Needham:《中国科学技术史》( 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 1985), 第五卷"化学及相关技术", 科学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 [16] 彭慕兰:《大分流》,史建云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
-
我们这一代启蒙读物,有一些是“文革”中上海出版的内部书籍,世称“灰皮书”,还有一些杂志,如《学习与批判》,如《摘译》(分自然科学版、社会科学版)。后来知道这些出版物皆为他主持,“文革”前编印的《数理化自学丛书》1 2本,那时也开始重印。
-
梁启超是清末立宪运动的灵魂人物。他亲历了当时绅商及各阶层人民从热切期望通过立宪推动国家、社会进步和发展,到对清政府完全绝望,不得不改而赞成推翻帝制,拥护共和的历史过程。根据社会经济、财政状况、政治吏治等方面的深入观察与研究,梁启超才敢于预言清政府两年之内必亡,并终于成为事实。
-
截至2008年12月31日,中国网民规模达到2.98亿人,普及率达到22.6%,超过全球平均水平;网民规模较2007年增长8800万人,年增长率为41.9%。与2007年相比,网民中大专及以上学历人口进一步下降,高中、初中学历所占比重继续提升。互联网日益向低学历人口普及。网民的最大构成群体是学生,学生群体的大量存在,一方面极大地活跃着中国的互联网应用,另一方面也降低了中国互联网的商业价值。除了学生之外,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者、企业公司管理者、职员、专业技术人员等文职人员占有较大比重,而占中国人口最大比重的农民、产业服务业工人在网民中所占比重还比较低;与2007年相比,网民中无业人群从11.9%下降到5.5%。
-
2008年黄平专访。
-
1913年3月20日晚10时45分,沪宁铁路车站的三声枪响击杀了正欲问鼎民国政坛的国民党领袖宋教仁。暗杀激起的二次革命及随后的政治压制,宣告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共和国的失败。民初鼎沸的议会政治与政党活动,如昙花一现,终归于沉寂。
-
新世纪中国文化安全与“再中国化”问题的提出,是对西方现代性后现代性的单边主义文化霸权反思批判基础上的新思维。本文从九个方面凸显走出边缘化的中国思想的前沿学术问题。
-
但接下来,事情变得迷离扑朔,甚至有些神秘兮兮。既然奥威尔的文学同行一致认为《动物庄园》写得不成功,出版社也不愿意接手,那么到后来这部书稿如何转眼变成了铅字?何况,书稿变成铅字远不是故事的结束,它还被译成多种文字,改编成动画片,几年之内风靡世界,与奥威尔的另一部小说《一九八四》并驾齐驱,成为二十世纪流传最广的文学作品。直到2005年,美国《时代》周刊还把《动物庄园》推崇为一百部最佳英语小说之一,《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还将其划入西方世界的伟大经典。
这个奇迹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
精神创伤决不能用消除记忆的方式去疗治,而是必须对过去的事实与历史全貌进行充分的语言化,并对这种语言化的记忆展开深入反思,明确其原因所在。只有在查明责任所在,并且令责任者承担了责任之后,才能得到不会令同样事态再次发生的确信。小说这一文艺形式在人类近代社会中,难道不正担当了如此的职责么?因此,我要对《海边的卡夫卡》进行批判。
-
今天很荣幸请到了日本著名文艺理论批评家小森阳一先生做客搜狐。今天我们要谈论的话题是小森阳一先生的新书《村上春树论——精读》。请小森阳一先生跟搜狐的网友打声招呼。 小森阳一:各位网友大家好,很高兴能够通过网络和大家交流。 主持人: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是一本畅销世界的文学作品,在日本、中国和美国的发行量都极大,被《纽约时报》评为"2005年十佳图书",村上本人也因该书获捷克2006年卡夫卡奖。您2006年出版的著作《村上春树论--精读〈海边的卡夫卡〉》,对《海边的卡夫卡》进行了精细的文本分析,所持的立场是批判性的。在村上热潮中进行这样犀利的批判,有点浇凉水的味道,在日本的阅读界和评论界引起的反响如何呢? 小森阳一:关于我的这本《村上春树论——精读》,在日本得到的公开的书评其实很少。据出版社的编辑说,主要的原因是拜托别人写书评时一般都被拒绝了。也就是说,如果正面评价我这本书的话,将会与非常多的村上春树迷为敌,很多人在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但是,有很多读者和村上春树迷通过网络、信件等方式,表达了对我这本书的认识和评价,并且他们还把这本书介绍给其他人阅读,这令我感到高兴。 主持人:最初促使您写这样一本专门针对村上春树,针对他的这本畅销世界的《海边的卡夫卡》的文学批评著作的原因是什么呢? 小森阳一:首先,在我看来很多读者对于这本《海边的卡夫卡》的接受方式存在某种问题,而且这种现象不仅局限于日本,在某种意义上是世界共通的。这是最初的主要原因。简单地说,在9.11事件之后,一些特别易于被读者简单接受的东西,隐含在这本小说里。 主持人:在《村上春树论》中,曾多次提到一个关键词,即"疗愈",据说该词在日本颇为流行,而《海边的卡夫卡》正满足了读者的"疗愈"渴求。如何理解这一现象呢? 小森阳一:进入20世纪以后,在日本大众文化各个领域,“疗愈”都成为特别重要的关键词,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2006年。对“疗愈”的渴求和得到“疗愈”满足这种感受,在我看来不是基于人的大脑皮质的感受,而是基于一种动物性的本能感受。因为动物世界,基本上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当遇到其它动物的时候,要么是攻击对方,要么是从对方的攻击中逃走,只有这两个选择。如果感到对方比自己强大的话,那么就会抱有恐惧心理转身逃走。反之,如果遇到比自己弱的动物,就会产生出愤怒的感情,怒气会演变成对对方的攻击。无论是这种恐惧心理还是愤怒心理,都是一种高度紧张的感情状态。这种恐怖或者发怒的感情消失之后的状态,实际上就是所谓的“疗愈”状态。 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能给读者提供这种动物层次上的安心感,这种现象在日本特别明显。《海边的卡夫卡》这本书,作为能将紧张状态化为安心感的小说被阅读。也就是说不是用头脑去对紧张状态进行分析、思索和应对,而完全是通过动物的本能,让人得到松弛或安心感。在日本,包括玩具、音乐、影视明星甚至都被用“疗愈”来分类,这反之也能够证明,日本社会是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攻击型”社会。这也正是9.11事件之后整个日本社会的现实。 主持人:那现在的日本这种状况有所改善吗? 小森阳一:安倍晋三首相辞职之后,状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更多的国民开始懂得需要通过对事物因果关系进行合理化思考的方式,来消解这种紧张状态。主持人:有评论者认为这本著作挑战了大众心理需求和出版商业合谋运作下的一种单一化的阅读方式,指的就是这种寻求“疗愈”和救赎式的阅读吧? 小森阳一:完全是这样的,这也正是我写这本书的一个初衷。如果我这本书能够起到打破迄今为止的单一化的阅读方式、一元化的阅读模式的作用,那么,对我来说是特别荣幸的事情。 主持人:从20世纪90年代之后,中国陆续引进了村上的作品,在中国有很多村上春树小说的爱好者。那么《村上春树论》作为一本关于村上文学批判性的论著在中国出版,您希望读者能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启示? 小森阳一:村上春树在日本流行是20世纪80年代,当时日本社会正在向消费型社会转变,这样的社会环境是村上春树文学之所以流行的非常重要的原因。当人类由生产主体向消费主体转化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现象呢?人的生存方式本来是通过劳动创造价值为主的,但是社会一旦变成消费社会以后,人就变成纯粹消费的人。变成消费型的人,也意味着失去通过使用语言去获得成长的机会。在生产型社会中,儿童总是能通过自己和大人的对比看到自己的不足,所以将会按照大人的方式努力成长。 而在消费型社会,人一旦变成消费主体,不论是孩子还是成人,只要拿着货币都能在市场上买到相应的商品,谁都可以成为消费者。只要持有货币,就可以简单完成向一个成熟消费主体的过渡。也就是说只要是有钱的话,谁都可以变成消费者。这会使人抱有这样的错觉,只要有钱自己就是万能的。但是这种自以为万能的幻想,在与现实的接触和碰撞中特别容易被摧毁,也容易受到挫折。 在村上春树的小说中,那些生活在都市里的所谓很酷的人物是通过什么表现的呢?比如喝过多少瓶啤酒,抽过多少支烟,或者用欣赏的音乐、饮用的名酒等等这些能够用货币交换来的东西,去表现人物的日常生活。在这样的生活方式中,内心脆弱的人,去寻找自己内心脆弱的理由,这也一直是村上春树小说的主题。在这个意义上,村上春树的小说在90年代之后的中国流行是很自然的。因为90年代之后的中国,也开始迅速向一个消费型社会过渡,一个不通过劳动、甚至不经过劳动阶段就可以持有货币消费的人群和阶层开始出现,这是村上小说在中国流行的主要原因。 村上春树小说在中国非常受欢迎,但是如果村上的读者能够去思考一下生产型的人和消费型的人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反省一下什么才意味着人的真正的成长,我相信他们对村上春树的小说就会有完全不同的看法。我也希望这些读者能够意识到,用货币实现的东西,并不意味着你个人的能力。 主持人:您在书中将《海边的卡夫卡》细读为一本"处刑小说",如何理解这一说法呢? 小森阳一:最主要的理由是,这本小说的题目中出现了弗兰兹・卡夫卡的名字,而且弗兰兹・卡夫卡的小说《在流放地》在村上春树小说里被引用。《在流放地》这本小说描述的是一种特殊的行刑机器。这部特殊的机器,是把本来使用语言的法律判决,不是通过纸面文字的方式,而是把罪状用针刺到受刑者身上的方式,对受刑人实施处刑。 人类长期以来,通过语言来建构和维护的法变成通过暴力的方式实现,卡夫卡这本小说所描写的就是这样的过程和结果。在人类历史中,具有将人判决死刑权利人,都是一些特权者。在消费社会,因为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自己是万能的错觉,所有的人都有将别人处刑的欲望。在9.11之后,整个世界发生了以暴制暴的连锁反应,在这种形势下,村上春树小说的读者通过村上小说的阅读,获得了一种俨然把最邪恶的象征杀死一样的错觉。所以《海边的卡夫卡》这篇小说有一种将潜在于人的意识中的暴力欲望煽动起来的结构。 主持人:你认为他的小说不积极,不健康? 小森阳一:简单地说这是一部病态的小说,是在一种病态的社会环境下产生的病态小说。 主持人:那就相当于激发人性中最暴力的一面。 小森阳一:虽然不是直接的煽动,但通过潜在的方式暗示或诱导,这点才是最危险的。主持人:在《村上春树论》一书中,透过文本分析,您的批判所指包括日本的历史认识问题、象天皇制、靖国神社参拜、历史教科书问题等等,好像涉及了大部分您一直以来思考和研究的政治、意识形态问题,如此多的问题都能和《海边的卡夫卡》的小说结构、意图等联系起来? 小森阳一:我认为是这样的。在《海边的卡夫卡》的这本小说中,是将上述的历史问题、象征天皇制等等问题作为细微的素材编织在小说中,并且对这些题材的涉及还是相当明显的。比如说在小说中有一块入口石,这块入口石在小说中被保存在神社,后来又被从神社搬了出来。主人公卡夫卡少年最后走进了死者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主人公遇到了从日本军队里逃亡出来的士兵。这里明显提示的是,昭和天皇作为最高统帅者发动战争期间,为天皇而死的士兵作为英灵被祭祀在靖国神社,而从战争中逃亡出来的士兵就不会被视为英灵,所以只能在死者世界徘徊。可见关于战争、天皇制等等一系列问题,在小说里都有所暗示。 《海边的卡夫卡》在日本发表时,关于历史教科书问题以及随军慰安妇问题,在日本刚刚发生了意见分化的激烈论争。比如说《海边的卡夫卡》中出现了男性强奸女性的故事主题,这一点和当时的随军慰安妇问题是密切相关的。在小说里,把男性对女性的强奸归结为无奈之举,无形中也就等于将随军慰安妇问题归为无奈之举,这迎合了当时一部分日本人的心理。关于这个问题还可以回答的内容有很多,暂且到这里打住。 主持人:您说曾对村上春树在关注社会现实和历史语境方面抱有过很高的期待,但《海边的卡夫卡》却让您的期待落空了,而且从中看出了村上一个具有危险性的文学转向,这怎么解释呢?对于您的批判性的文本分析和论说,村上有过回应吗? 小森阳一:首先从第二个问题开始回答,就是关于我这本书,还没有得到村上春树本人的任何回应。 在90年代之所以我曾对村上春树抱有一定的期待,是因为他针对奥姆真理教徒制造的“地铁沙林事件”,写出了一部客观记述事件事实的《地下铁事件》。“地铁沙林事件”象征性展示出的,是对战争事实和历史问题没有彻底清算的日本,暴力通过一种怎样的方式沿承了下来。对日本军人在战争中的残暴行为没有通过语言的方式进行清算。这种结果才使暴力结构和倾向残留在日本社会之中,这也是我对“地铁沙林事件”的基本看法。 村上春树曾经在小说《奇鸟行状录》中,把当时在中国东北发生的诺门罕战役作为题材,写进小说。在我看来,如果能将《奇鸟行状录》与《地下铁事件》的创作意识和方法结合在一起,村上春树有可能对过去日本的战争采取正确的姿态来描述。但是七年之后,他在《海边的卡夫卡》中将人为制造和发动的暴力,特别在国家名义下发动的暴力作为人类世界无可奈何的事情加以描述,正是这种反差让我看到了他的文学转向。 主持人:将政治批判内化于学术著作中是您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式,如在中国有译本发行的《日本近代国语批判》(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年)和《天皇的玉音放送》(三联书店,2004年),这本《村上春树论》也应该是这一方式的延伸吧? 小森阳一:完全是这样的。其实文学与政治并不是两回事,在我看来,使用语言来应对眼前暴力的主要方式就是文学。在某种意义上,文学也是体现政治的主要方式。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比如对布什使用的“反恐战争”这个口号,我认为特别有必要从文学的角度去解读。其实向布什建议使用“反恐战争”这个表达方式的,是一个商业市场的策划者。在这个说法之中,就隐藏着很多策略性修辞和概念的偷换。“反恐战争”中的“恐”指的是什么呢?其实指的是“恐怖分子”。但是对于“恐怖分子”采取正当的方法不是发动战争,而是将其逮捕。 主持人:既然谈到文学和政治,您觉得强势政治操纵国民的手段主要是语言的方式,《海边的卡夫卡》是不是也暗合了这种方式? 小森阳一:尤其是在美国的9.11事件之后,美国和日本都开始通过强势媒体沿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去诱导国民。在这个意义上,正是那些受到了布什总统的欺骗人,再从村上春树的小说中得到所谓的“疗愈”。所以我希望从《海边的卡夫卡》中得到“疗愈”的读者去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受到了布什的欺骗。 主持人:在刚刚结束的诺贝尔文学奖上,村上被提名,也是最大热门的人选,您觉得村上离诺贝尔文学奖有多远,有没有机会获得? 小森阳一:实际上村上春树获奖呼声最高的是在去年,当然今年也有很多报社和媒体准备在村上春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希望我做出一些评论,但是结果他没有获奖,我觉得这个结果非常好。如果村上春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话,批判村上春树的我可能就会成为所有文学爱好者的敌人。正是在村上春树没有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结果中,我看到了对于文学的良知和正常的感受性依然是存在的。 主持人:您有几重身份,您不仅是一位著名的文艺批评家,也是日本和东亚一位影响重大的公共知识分子,本着知识分子的良知和正以积极参与政治,抵制日本右翼政治。在中国读者和中国学界的心目中,您的"左翼知识分子"的形象是很鲜明的。作为批判者,在日本国内的处境应该是比较艰难的吧,现在情况是否有改善? 小森阳一:作为维护和平宪法的日本"九条会"的成员,我一直以各种方式从事社会活动,并且通过面向普通市民举行演讲,来积极宣传自己的主张。通过切实的努力,在近三年以来,情况有非常明显的改变。7月29号结束的日本国会参议院选举中自民党大败,这个政治结果也体现了日本国民对小泉政权以及安倍内阁的态度。在安倍执政时期,日本文部省的教科书审定中,曾经要求从教科书中删去第二次世界大战冲绳战役期间,日本军人命令岛民集体自杀的记述,但是在安倍下台之后的9月30日,冲绳11万市民集会游行,抗议从教科书上删去这样的记载。面对国民的声音,自民党政府也不得不采取具体措施来回应这种声音。可见,日本国内的政治环境也在发生变化,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相当程度上阻止住日本社会右翼化的风潮。 主持人:您和中国学界的互动和沟通应该是比较频繁的,这次中国之行的主要任务,或者说主题是什么呢? 小森阳一:这次来主要是两个目的,一个是参加中国社科院举办的针对亚洲当前所面临的共通课题的学术讨论会,另外准备在清华大学做一次关于村上春树的演讲。当然今天来到聊天室,也与我这次来北京的目的相符,让更多的中国读者了解我对村上春树的认识,让更多的中国读者阅读这本书。明天在清华大学做演讲的时候,我将为读者签名,感兴趣的读者希望明天见。 主持人:您最喜欢的中国作家是哪一位? 小森阳一:当然是鲁迅。我最喜欢的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同样也喜欢鲁迅。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您的下一步学术研究计划是什么? 小森阳一:今年作为我最新的一本书,是一本合著的《难民》,这本书已经出来了。《难民》指得是那些处于法律保障之外的人群,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受到法律的保护和保障。难民形成的主要原因当然是由于战争或民族纷争,但这两种原因之外,难民现象也是存在的。在竞争原理和市场原理的冲击下,由法来保证人存在的社会结构,在日本发生巨大的变化。比如在今年4月份就发生了这样事情,一名男子由于被取消了他的生活保障金而饿死,这位男性身患四种以上的疾病,但是仅仅是由于他持有汽车驾照,北九州市政府认为他具备生活能力,所以停发了对他生活保障金。日本国家或地区政府为了削减福利开支,单方面剥夺了一些弱者的生存权利。通过某种原因,人变成难民,这种现象是一种世界共通的问题。对于人与法的关系,今后将成为研究的一个主要课题。 主持人:谢谢小森阳一先生来到搜狐聊天室跟我们畅聊《村上春树论——精读》,让网友更加深刻的了解村上春树的作品。最后,我们希望您的《难民》早日在中国与读者见面。谢谢! 小森阳一:谢谢!
-
本书所说的“一个场景”,当然会聚焦于“江南”区域,但我所理解的“江南”不是一般人印象中已形成固定模板,有明确地理界线的“江南”实体,更象是一个文人和帝王各怀心事,独自想象中的“江南”意象。
-
致林毓生先生的一封信 林毓生先生: 你好! 近日读到你分别于六月六日及六月八日在《南方都市报》和《新京报》就汪晖"抄袭"事件发表的谈话,心中有些疑惑,不吐不快。 你在谈话中说到"抄袭行为除了是一种失德的行为以外,它直接破坏了学术秩序。建立稳定、公平、合理的学术秩序,对于学术发展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因为在这种学术秩序之内,学者们才能自由地相互切磋、启迪、讨论。没有健康的学术交流,很难有学术的进展。而有成果的学术交流,只能建立在学者们彼此信任的基础之上。"这些意见我很赞成,但是,我的疑惑也由此而来。自王彬彬的文章《汪晖〈反抗绝望--鲁迅及其文学世界〉的学风问题》在《南方周末》重刊以来,关于汪晖究竟是否涉嫌抄袭之事,国内学界是有争论的。王文发表之后,钱理群、孙郁、赵京华等学者都发表过看法,但是,由于他们大多是在被媒体采访的情况下,就事论事发表了一些不同意见,我以为可以暂且置之不论。问题是,此后,还有几篇很认真写就的与王文争辩的文字,如钟彪的《驳王彬彬的诬蔑:学术"私律"与莫须有》、舒炜的《"王彬彬式的搅拌"对学术的危害》、魏行的《媒体暴力与学术独立--关于一起媒体公共事件的备忘录》,这些文章与网络上的许多所谓"倒汪"和"挺汪"的意见和言论有所不同,是严谨的,是对相关材料作了认真研究的,是针对王文(以及其他一些人的文章)有的放矢,提出了不同的具体材料和论据,逐条与王彬彬等人商榷的。本来,我以为这几篇文字出现之后,会有一个虽然激烈但是相当说理的辩论局面。但是,这样的局面延至今日并没有出现。我想这是很多原因造成的,其一是,这样一场对汪晖涉嫌"抄袭"的大批判(文革结束以来,这样的场面已经十分罕见),虽然始自《文艺研究》,但发动者和推动者实际上都不是学术刊物,而是大众媒体,对于开展一场具有相当学术性的辩论(诸如对《反抗绝望》一书各版本之间注释异同的繁琐比较),这样的平台显然有其局限性。为此,如何在学术和舆论之间做好沟通和平衡,已经成为当前如何究竟是非的一个十分关键的难点。现在,由于你介入这个论辩,我以为有可能形成一个好的转机。为什么?因为你是学界公认的一位严肃的学者,人们有充分的理由期盼你的介入是严肃的,公正的,无论对舆论,无论对学界,都会充分表达你的严肃和公正。不过,仔细读过你的相关谈话,以及这些谈话中的意见和结论之后,坦白说,我相当失望。因为,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在《南方都市报》和《新京报》上的言论完全没有提及对汪晖涉嫌"抄袭"还有不同意见,还有辩论,白纸黑字,还有钟、舒、魏诸人的文章,正是这一点使我产生很大的疑惑。我想,虽然你在谈话里最核心的一点意见,是提出清华大学应该组织调查委员会(如果清华大学不这样做,校长就应该下台),但读过你谈话的人,任谁都明白,其实你已经做出汪晖是抄袭者,甚至是个"抢夺"者的结论。这当然是一个很严重的结论。实际上,经过这几天各种纸媒和网络媒体的散播,你的说法已经对一位目前只是"涉嫌"的学者形成极大的伤害,甚至可能影响他的终生。我还想,以你多年在美国大学执教的经历,应该明白一个学者对自己的一位同行作出这样的指控,都负有什么法律和道义的责任。不过,我这样说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想给你一个具体的建议:你能否写一篇文章,针对钟、舒、魏诸人的文章做一次认真的分析和辩驳,看经过这样的辩驳之后,你现有的对汪晖的评判和结论是否还能站得住,是否还能服众。 我想,鉴于汪晖涉嫌抄袭的争辩已经形成一个很大的事件,我的建议和要求并不过分。"建立稳定、公平、合理的学术秩序,对于学术发展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因为在这种学术秩序之内,学者们才能自由地相互切磋、启迪、讨论。没有健康的学术交流,很难有学术的进展。而有成果的学术交流,只能建立在学者们彼此信任的基础之上。"这不仅是学术界里大家都赞成的,更是所有关心中国学术发展的人都赞成的。写一篇论辩文字可能要花费你一些时间,但是,想到不仅别的人,就是你自己,也应该担起相应的政治与法律的责任,写这样一篇文章不仅是值得的,也是必要的。 还有一点我想应当在这里提及,你的谈话有一点和近来媒体的言说不同,就是把关于汪晖是否涉嫌"抄袭"问题的辩论边界扩大了,即把汪晖的思想和学术的政治内涵、政治倾向也放了进来。这让我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年三月二十五日,在美国费城举行的亚洲协会的年会上,加拿大的邱慧芬教授相当出人意料地发表了一个题为《基本人权和西方民主》的对汪晖的学术研究和理论立场进行全面批评的发言(王彬彬的文章在《南方周末》发表,也是三月二十五日,与这个发言同时,一个很有意思的巧合),这个发言最近又发表于香港《开放》杂志,并特别申明"最初的英文发言稿,曾由我的启蒙老师林毓生先生过目,并给与宝贵意见,谨此致谢"。由此我不能不猜想,你对汪晖问题的关切,不只限于"抄袭",而是有更大的想法,关系到当今中国和世界读书人都在思考和争论的很多大问题。如果我这猜想不差的话,我希望你也就此写出文章,更系统地在学理层面做出详细的阐述,把隐约中的论争表面化,尖锐化。如果有这样的文章开局,我相信定会形成一场意义重大的论争,还相信这论争绝不会仅限于你和汪晖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大狗叫,小狗也叫,百家争鸣,这是何等令人向往的局面?先生何乐而不为?当然,这样做也有些具体的困难,例如,如何选择最合适的论争平台,就很麻烦。鉴于我们彼此都明白的一些原因,也鉴于中国的大学和学界问题丛生,种种学术腐败已经深入肺腑,为此,选择一个合适做这样活动的平台,并不容易。在这方面,如你赞成这个想法,还希望能提出更好的建议。 大概是九三年初夏(具体时间记不清楚了),我和汪晖趁去芝加哥参加一个会议之便,特意弯路到威斯康辛去看你,那时你正筹划写作一部多卷本的中国政治史,因此,见面之后,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就是中国古代政治的特征和性质。我清楚地记得,由于自己是作文学批评的,对你和汪晖的热烈讨论完全外行,插不上嘴,就上楼,到客房睡觉去了;好像是夜里四点多钟,我被你和汪晖大声争辩的声音吵醒,下楼一看,你们二位竟然困意全无,越争越热闹,不禁十分钦佩,更为你的学术热情深深感动。蓦然回首,不觉近二十年的光阴悄然飘过,但一直没听到你的中国政治史出版的消息,也许至今还在写作中?另,听说你已经从威斯康辛大学退休,现在香港城市大学任教,不知写作和研究是否如意?香港是个好地方,宜居,易读书,唯夏日酷热,还望注意身体,劳而逸,逸而劳,则于健康大有益。 顺颂 夏祺! 李陀 2010年6月9日
-
早期昆曲的产生所依托的恰恰就是文人生活中的酒宴背景,它所迎合的是文人在酒宴间的“清赏”需求。而“妓”与“酒”正是昆曲诞生的极好土壤。
-
伊朗北部与亚美尼亚、土库曼斯坦、阿塞拜疆接壤,并隔里海与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相望;西部与土耳其、伊拉克、东部与阿富汗、巴基斯坦交界;南部濒临波斯湾和阿曼湾,与科威特、巴林、卡塔尔、阿联酋、阿曼和沙特阿拉伯隔海相望。
-
周海婴是鲁迅与许广平唯一的儿子,他比我大一岁。今天是四月十二日,我刚手术后出院回家的次日,在报端得知周海婴在四月七日凌晨去世,十一日在八宝山火化的消息,记得七日那一天我正在长海医院等待心脏手术,手术后在重病房监护了四天,想不到他会那么快离开我们远行。 我在中学时代是读鲁迅的文章慢慢走上革命道路的。对于鲁迅先生我始终抱着景仰的心情。七十年代初,我是上海市革会写作组负责人,周海婴有几次来上海找我。第一次是为他的家事,他在淮海路一条里弄内还有一栋房子,我在那儿的亭子间见到他。后来我曾陪他去参观鲁迅故居的纪念馆,那里也是海婴幼年生活的故居。记得那时,那里有一张照片,他母亲许广平抱着他,身后是父亲鲁迅先生站着的照片,我说这婴儿是不是您呀!他笑笑。后来又陪他去看了鲁迅公园内的鲁迅展览馆,记得那个展览是我与余秋雨一起审定的,当时周海婴对这一切是很高兴的。以后他又来上海找我,希望帮助他联系上海无线电厂,那时他在北京中央广播电台做技术工作,在录音方面有一些技术问题希望上海相关方面给予支持。我陪他去了徐家汇那里的工厂,介绍他与工厂技术负责人认识,由于我不懂这方面的技术,所以没有直接参与。我对他说,你真的遵父嘱不搞文学,搞技术了,他向我笑笑,说掌握一门技术也好。总之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我们俩始终是比较融洽的。 一九七六年,国务院文物局要组织一个代表团去日本仙台参加那里鲁迅纪念展开幕式的活动。是日本方面邀请中国派一个代表团去日本参展。由于在日本举办的鲁迅展,是以上海鲁迅展览馆的展式为主的,所以指定我为带队任团长,周海婴是顾问,绍兴有润土的儿子参加,还有日文翻译,另外上海还可以增加一个成员名额,由于在审定上海鲁迅展上余秋雨做了不少工作,所以我指定他参加。九月底十月初,我一直在为去日本参展做准备工作,连服装也是朱惠民陪我去友谊商店重新制作的,因为我没有什么很像样的好服装。出国时间当初定在十月十八日,但十月六日四人帮被扣押,在十月八日与十三日那二天,由于情况不明,在市委的有关会议上,自己的情绪很激动,说了许多超乎寻常的话,为此我曾对马天水表示不去日本参加仙台展览了,请周海婴当团长。后来马天水对我说,在北京时,华国锋说过还是让我带队去日本,为此文物局还专门派人来上海说服我继续带队出国,我仍是这次访日代表团的团长,周海婴是顾问,不要改变身份,要我抓好这次出国访问的工作。我知道这次推荐我为访问团团长的是文物局局长王治秋和金冲及他们,这样我还是带队出国了,登机时,余秋雨原来的夫人还来送行,在候机厅他们俩个多亲热啊!我出行时,给写作组同事们打了招呼,让大家放心,我说:“我会按时回来,属于我的事我会回来顶的,我会把写作组的事说清楚,不会连累大家的。”在日本的时候,我严格遵守外事纪律,在记者招待会上有个别记者提了一些带有挑衅性的问题,问了我回去会怎么样?我说不用你们多虑,日本方面问我要不要去温泉修养,我说还是多参观一些工厂和农村。这次去日本先后访问了仙台、东京、京都、大阪这几处日本主要的城市。尽量多看一点,增长一点社会知识,有一次我与周海婴单独相处时,他关心地问我,你回去他们会对你怎么样?你想过没有,我说:“君子坦荡荡,相信党、相信自己,任何人都难免有过失,接受一次审查,也是一种生活体验。”他向我点头握手表示赞赏,这就是君子爱人以德,我在日本回国登机时,便被安排在公务舱,与他们分开了。下飞机时,还没有回家我就被单独带离飞机,押赴大场警备区团部,开始接受隔离审查及此后的监狱生活。从那时以后,我再没有见到周海婴了,只是在报端看到一些关于他的报道,后来获悉他儿子去了台湾,也许他也出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状况,后来两岸关系改善,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海婴远行了,鲁迅与许广平怀抱中的婴儿,从出生到离开这个世界,这一生就如此结束了,然而这已往相处的经历,还不时会使我想起他在那些日子的形影,何况他身后还寄托着鲁迅,是鲁迅的作品曾经影响过那时中国青年好几代人,包括我一生走上革命的经历。我还记得上海解放前,我青年时代去万国公墓瞻仰那时非常简朴的鲁迅墓的情景。人走了,为人总还应如鲁迅先生那样,留下一些值得人们不断去记忆和思考的印痕。
-
对政治关系的把握,对女性形象的创造,和对叙事风格的处理是谢晋电影获得成功的三个关键因素。
-
发生在这个历史事件前后的那次全国性的土地改革,无疑是这场变革最有代表性的部分。甚至可以说,没有土地改革,没有让占人口90%的农民“耕者有其田”,就找不到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的合法性,也不会有以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
-
文学
影视
2011/07/19
| 阅读: 3327
烈性的美,不能营筑在他人的苦难之上。
-
医卫
历史
2006/11/17
| 阅读: 3325
近代中国的社会转型,欧化思潮及反传统主义的产生,是导致废止中医思想泛滥的社会和文化根由。而在外部条件中,日本明治维新中取消汉医的成功,使部分中国人产生效仿日本的动机,直接促成了大批留日医学生的涌现,既为中国近代医疗卫生事业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又在客观上造就了一批废止中医思想的代表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