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文章列表 全部 按标题倒序

普通 推荐阅读 焦点 全部
缺省 时间 标题 评分 阅读 评论 跟踪网址 | 倒序 顺序
« 1 ...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 205 »
文章
  1. 吴伯娅:“ 诗魔 ” 厉鹗
    历史 文学 2008/12/05 | 阅读: 1695
    厉鹗是雍乾间著名诗人。崛起于“清初六大家”之后,“乾隆三大家”之前,地位独特。
  2. 吴仲贤:香港经济发展的批判理论
    经济 2012/02/01 | 阅读: 2631
    香港工业化的开始,是综合中国革命的后果;国际资本主义贸易及内部结构性改变的结果,而不是香港经济自然发展的结果,这最明显地表现于香港不用通过资本原始累积而直接开始工业化
  3. 吴义勤:“文学性”的遗忘与当代文学评价问题
    文学 2009/09/05 | 阅读: 1193
    80年代对“纯文学”的热烈想像与诉求与90年代对“纯文学”的反思与批判似乎构成了中国新时期文学一条充满悖论的内在逻辑线索。
  4. 吳珀元:《春之祭》中的音乐与仪式
    人文 音乐 2009/09/30 | 阅读: 2011
    史特拉汶斯基的作品「春之祭」,是難得以「儀式」為主題的現代作品,除了他本身是虔誠的東正教教徒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地方值得研究討論。
  5. 吕薇洲:金融危机后西方思想理论界对社会民主主义的新认识
    政治 2011/11/14 | 阅读: 1461
    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中断了新自由主义在西方盛行在全球扩张了20余年的进程,动摇了"美元霸权"保持了半个多世纪的地位,也使社会主义的道德价值和政策主张重新受到了重视。正如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埃里克·霍布斯鲍姆在接受法国《解放报》专访时所说:如今资本主义陷入危机,"人们不仅在重新找到马克思,而且还重新发现社会主义传统。"BBC在柏林墙倒塌20年之际公布的一项民意调查更是以具体的数据显示出,全球半数以上被调查者不满自由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制度,相反,社会主义思想愈来愈受欢迎。危机爆发后,奉行社会民主主义的各国社会(民主)党试图以金融危机为契机重新创造昔日辉煌,提出了"用社会民主主义拯救自由资本主义"的口号。然而就在人们广泛关注左翼思潮,普遍看好奉行社会民主主义的中左翼政党的时候,各国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却在2009年的欧洲议会选举中普遍遭遇了挫败。在这一背景下,西方政界和思想理论界在对资本主义进行反思和质疑的同时,也对社会民主主义的现实处境和发展前景进行了深入的讨论和思考,社会民主主义的发展前景如何?社会民主主义当前的困境何在?它如何才能摆脱困境实现复兴?此类问题成为了西方思想界尤其是左翼理论家关注和讨论的焦点问题。综览金融危机爆发后西方思想理论界对社会民主主义的思考,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达成了比较一致的看法。一、社会民主主义的前景:机遇与挑战并存众所周知,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民主主义不断调整其理论政策,并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出现过短暂的"神奇回归",但总体上说,20世纪80年代以来尤其是苏东剧变之后,新自由主义一直处于在西方盛行在全球扩张的态势,社会民主主义则遭遇了来自多方面的挑战,一直处于在困境中徘徊的态势。诚如有学者所言:"过去20年,是左翼政党特别艰难的20年。虽然一些政党保住了自身在中央政府的执政地位,但其特有的社会观及其实践却遭到了抨击。......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政治和经济武库中的福利国家、经济干预和税收所发挥的作用遭到了质疑。"[1]金融危机的爆发,究竟将对社会民主主义产生怎样的影响呢?1.国际金融危机为社会民主主义的发展提供了机会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之初,在西方政界和思想理论界,不管是左翼还是右翼,几乎都认为此次金融危机集中暴露了西方发达国家主导的政治经济秩序和制度的不合理,暴露了资本主义制度固有的弊端和矛盾,并把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看作新自由主义的终结,视为社会民主主义复兴的机会。对这一观点较早进行过系统阐述的当推德国著名学者、德国社民党重要理论家托马斯·迈尔(Thomas Meyer)。他指出:国际金融危机的出现及其对经济的破坏,使人们对奉行新自由主义的中右翼政党产生了不满,从而为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提供了机会。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可以利用这一机会,重新确立左翼的路线,通过一系列能够拯救现有经济的理论原则和政策主张,实现社会民主主义的重新崛起。[2]捷克民主社会主义党的副主席吉瑞·胡德克认为,"目前的局势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可能--清楚地证明资本主义经济和资本主义社会模式的局限性,指出资本主义经济和资本主义社会模式是多么无效率(以及长远看来的不可持续),最后提出我们自己关于经济和社会模式的替代方案。"[3]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Kevin Rudd)明确指出:这是一场涉及体制、理论和意识形态领域的危机。它让人们开始质疑过去30年以来盛行的新自由经济理论--在此理论基础上建立的国家和全球监管框架是如此不堪一击,根本无法阻止经济重创造访全球。并进而提出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应"将国家的重要性以及社会民主主义政治经济学说,发展为一个面向未来的、全面的理论框架。"[4]德国左翼党人科特雅·凯平指出:"经济危机爆发后,一些西方国家采取了国有化、限制高管薪酬以及扩大公共投入等方案,而这些措施都是以往左翼政党所主张但遭到右翼政党激烈反对的,因此,金融危机为左翼提供了实践社会民主的机会。"[5]英国著名经济学家、伦敦经济学院教授理查德·塞尼特(Richard Sennett)认为西方正在走向金融社会主义,主张把这种公有制从金融行业扩大到制造业和服务业。[6]甚至连一些右翼政党领袖,如法国总统萨科齐与德国总理默克尔也开始严厉批判自由放任资本主义,认为"这场金融危机是资本帝国的终结",并大力宣扬体现社会民主主义价值理念的、以混合经济和社会福利为主要特征的"社会市场经济"发展模式。2.国际金融危机使社会民主主义充满困境和挑战在认为国际金融危机给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发展转型和力量整合带来了机遇、为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提供了契机的同时,西方思想理论界也深刻认识到了社会民主主义在金融危机背景下面临着种种挑战。尤其是欧洲议会选举后,一些人对社会民主主义的发展前景持悲观态度,譬如英国牛津大学教授蒂莫西·加尔腾·艾西在分析了金融危机背景下各国社会民主党普遍失败的原因就悲观地指出:"哪怕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工党领袖也不会赢得下一次选举。"[7]美国学者罗伯特·泰勒(Robert Taylor)则在其《欧洲社会民主党还有出路吗?》一文开篇指出:"欧洲社会民主党的前景不容乐观",认为欧洲社民党在选举中的普遍失利,不是暂时的表面性的失败,而是当今全球化社会经济趋势造成的深刻影响的结果,其背后深层次的原因在于,目前社会民主党在意识形态方面过分处于守势。更有许多学者对危机中社会民主主义面临的挑战进行了深入剖析:荷兰财政部长,工党领袖沃特·博斯(Wouter Bos)明确指出,由于全球化对日常生活造成的强有力的破坏性冲击,欧洲社会的分化和分裂日益加重,社会民主党面临前所未有的严峻挑战。陆克文详细分析了社会民主主义面临的挑战:其一既要承认开放的、竞争的市场的巨大力量,又要摒弃极端资本主义和过度贪婪这些近代对全球金融体系造成重大危害的因素。其二是不仅要驳斥造成今天混乱局面的新自由极端主义,还要推进社会民主国家对保持恰当监管的竞争市场能够提供最好的保障这一理念。其三是把国家和与之配套的社会民主主义政治经济的角色,重新塑造成为一个既适应危机时期,也适应繁荣时代的全面哲学框架。其四是利用市场的力量促进创新、投资和提高生产力,同时又使之与一种能够管理风险,纠正市场问题,资助和提供公共产品,同时寻求实现社会平等的管理框架相结合。[8]艾伯特基金会驻尼泊尔办公室主任Dev Raj Dahal也把国际金融危机下的社会民主主义面临的挑战归结为四个方面:一是建立一个稳定的全球金融体系,妥善地平衡私人激励与公共责任之间的关系,并保持国家和市场之间的平衡。二是要把危机对广大失业者的影响减小到最低限度。三是要把危机对贫穷、不平等以及对劳动标准减少,对发展中世界的政治稳定的影响减到最小。四是控制气候变化和寻找能够减少污染环境、掠夺自然的能源替代机制。[9]事实上,2009年6月欧洲议会选举中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普遍失利,在某种程度上表明西方思想界对金融危机中社会民主主义充满困境和挑战的判断是非常客观的。二、金融危机背景下社会民主主义陷入困境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在2009年欧洲议会选举中,各主要国家的社会党获得的席位均低于中右翼政的党,其中德国社民党、法国社会党、意大利民主党分别以17.5%、11.2%以及9%的得票率较大差距地输给了各自的对手。甚至连一向被称为福利国家橱窗的北欧国家,也陷入了经济下滑的泥沼。如欧洲议会议员米歇尔·罗卡尔(Michel Rocard)所说:"欧洲的社会民主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危机。戈登·布朗在英国支持率的大幅下降;西班牙经济衰退的沉重打击;法国社会党领导地位的难以为继;意大利中左派联盟的土崩瓦解;以及德国社会民主党内部严重的勾心斗角:所有这些现象无一不在表明:社会民主力量似乎没有能力抓住目前金融危机带来的这次机会,扩大自身的影响力。"[10]尽管西方国家思想界在普遍认为国际金融危机为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提供了契机的同时,也深刻认识到了社会民主主义在金融危机背景下面临着种种挑战。但是,金融危机环境下各国社会民主党普遍挫败的现实状况还是令西方国家思想界尤其是左翼学者始料不及。因为与新保守主义和新自由主义政党相比,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在西方国家政治"光谱"中处于中间偏左的位置。此次由新自由主义政策直接导致的国际金融危机,本应顺理成章地使西方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成为受益者,但各国社会民主主义政党非但未能显示优势、反而颓势更加明显、处境更加严峻,这不得不引起西方国家思想界的广泛关注。对于国际金融危机背景下社会民主主义遭遇困境的原因,西方思想界也作了比较深刻的分析。托马斯·迈尔结合德国社民党的情况分析了中左派政党失利的原因:第一,在金融危机背景下,民众的本能反应是维持现有秩序,因此,代表保守势力的右翼力量受到民众的信赖。第二,金融危机环境下中右翼政党尽可能地采取了能够挽救危机的政策手段,这些能够挽救危机的政策手段无疑是来自社会民主党。第三,德国左翼党的崛起及其在政策上的右转,使社会民主党受到了来自左右两翼的夹击,丧失了很多选民。俄罗斯学者 B.古谢列托夫认为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失败的原因是:第一,人民在危机时期只希望能保住自己现有的资产,左翼政党对现行经济模式的激烈抨击使选民们害怕可能发生的变革。与此同时,保守党盗用了社会主义者关于社会公正、加强大企业责任感的口号,因此得到了更多的支持。第二,右翼执政的法国、德国和意大利等国依靠政府的巨额援助侥幸度过了危机的初期阶段,增强了民众对他们的信任。第三,作为左翼力量传统支持者的工会、青年团体等组织为了获得政府的直接拨款,转而求助于自己在政府中的院外集团的力量。第四,右翼政府加强了对大众传媒的操控,使他们更能扮出代表广大民意的面孔。[11]蒂莫西·加尔腾·艾西认为金融危机环境下各国社会民主党普遍失败的原因在于:其一,选民们认为,保守党人更有能力制定合适的经济政策;其二,作为对大危机的回应,出现了向民族主义情绪倒退的情况。选民宁可向右转而不是向左转。其三,保守党和社会民主党之间的执政理念出现趋同,彼此之间只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12]从西方思想界的分析中,可以把国际金融危机背景下社会民主主义不胜反败的原因归纳为以下三点:1.左翼的理论阵地和政策空间受到右翼挤占右翼政党借助自身的政治实力以及掌控传媒的优势地位,在应对此次金融危机中抢占先机,不断挤占左翼的理论阵地和政策空间。这一点从各国右翼政府采取的"救市"举措中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发达国家右翼执政党在应对危机时,提出了一些与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相似的主张,包括强调实体经济高于虚拟经济,强化国家对市场的调控,努力做到效率与公平、国家与市场、经济与社会的平衡发展等。譬如,德国总理默克尔就让其领导的保守派放弃了此前倡导的市场取向改革,逐步批准了一系列国家干预措施,这些措施从救助汽车生产商到向那些出口订单暴跌的企业提供用工补贴等等不一而足,而这些原本都是社会民主主义政党长期以来一直宣扬的经济政策。2.左翼的身份特征在全球化中不断丧失各国社会民主主义政党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第三条道路"的理论指引下,程度不同地丧失了自己的身份特征,与保守党之间的执政理念出现趋同,彼此之间只存在一些细微的差别。社会民主主义"越来越具有新自由主义而不是社会民主主义的特征(尽管它们似乎仍然以社会民主主义向选民示好)"。金融危机后,由于原有的一些政策主张被右翼"盗取",为显示与右翼的不同,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提出了一些比较偏激的政策主张,但迄今为止,多数社会民主主义政党的行动仅停留在抗议和简单批评阶段,很难为处于危机背景下的广大民众所接受。3.左翼政党长期以来内部缺乏团结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内部缺乏团结,与其他左翼政党之间在理论政策上存在分歧,这也是导致其选民分散和选举失败的重要原因。近年来许多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一直处于分裂和矛盾状态,这在相当程度上损害了党的团结。譬如,法国社会党中"党魁之争、新老派系之争"就非常严重,特别是党内在欧竞选策略和欧盟等问题上分歧严重,分散了左翼选票,这也是法国社会党多年来屡战屡败、很少赢得大选的重要原因。危机爆发后,出于对右派新自由主义的强烈反抗和对社会党无法招架右派攻势的极度不满,2008年2月法国又创立了"新反资本主义党",这势必进一步缩小社民党的发展空间。德国社会党亦是如此,原本在德国只有德国社会民主党一个左翼政党,20世纪80年代组建的绿党、90年代成立的德国左翼党,现在与德国社会民主党共同拥有45%的选票,这也是目前形势下,德国社会民主党流失将近25%选票的主要原因。也就是说,左翼政党的支持率与原来相比并没太大变化,不同的是左翼阵营由一个政党变成了三个政党。因此,目前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处于一个左右夹击的尴尬境地,未能突破思想束缚,与其他左翼力量形成有效的联合之势,这也是国际金融危机环境下社会民主主义政党未能取胜的重要原因。三、社会民主主义必须摒弃"第三条道路",重新回归或"左转"在国际金融危机背景下,西方思想界结合危机爆发的原因以及社会民主主义政党面临的困境,提出了种种变革和复兴社会民主主义的改革方案。其中最为首要的一条就是,他们对"第三条道路"进行了反思和批判,认为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应该突出左翼特色,超越"第三条道路",重新回归社会民主主义的传统,继续把自己定位在产业工人、失业者和一般职员,即社会中下层人群。1."第三条道路"未能有效应对全球化的挑战大家知道, 冷战结束后,社会(民主)党为了应对西方社会在政治、经济、文化领域发生的剧烈变化以及新自由主义的强烈攻势,对其理论政策进行了一系列重大调整,提出了一套全方位(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多层次(即从微观公司改革到宏观福利改制)、多角度(即从公民社会到世界主义的民族国家)的改革方案和政治策略,即"超越左与右"的新激进政治框架[13],也即介于传统自由主义和传统社会民主主义之间的"新的第三条道路"。在政治上,明确以"中左"身份标明自己的政治立场,以一种超越阶级、"超然左右"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在经济方面:主张建立一种"新的混合经济";在福利制度方面,主张变"消极的福利制度为积极的福利制度",力图建立一个"社会投资国家",以便有效地消除旧福利制度所存在的负面作用。[14]"第三条道路"其实就是指"在全球化时代使社会民主主义现代化的盎格鲁--萨克森式方案。"[15]"第三条道路"的提出和推行,对于推动欧洲经济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也一度使欧洲出现了短暂的"粉红色欧洲"的盛况。但是,它并没有能够有效应对西方社会民主党面临的困境,实现其复兴社会民主主义的初衷。非但如此,其为应对全球化而采取的一些政策措施,还导致各国社会(民主)党程度不同地丧失了自身特性,遭到了传统支持群体特别是党内左翼的强烈反对。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西方国家发生了多次上百万人的游行示威活动。在这一背景下,社会民主党人开始反思"第三条道路",并结合新的历史条件对社会民主主义的纲领进行了重新定位,将其出路定格在超越和摒弃"第三条道路"、回归社会民主主义的传统政策上。在北美从事科研工作的于时语指出,"第三条道路"加速了左翼的分裂:"过去十多年来,欧洲社会党盛行'第三条道路',向中间靠拢,......这样固然一时获得了中间派选票,却开罪了铁杆左派,加速了左翼分裂。"[16]美国学者罗伯特·泰勒也明确提出:太多的欧洲左翼长期低估了现代化与其传统目标(收入再分配和劳工保护)之间的紧张关系,"以私有化和解除管制为特征的现代化将中左翼带进了死胡同。"[17]2.社会民主主义必须摒弃"第三条道路"德国社民党工会领袖马德赫斯·马林提出:一个新的左翼,需要在国家和市场、增长和公正互助、分工和个人负责、民族国家和世界的新平衡中采取新的政策。他明确提出:第三条道路是一种使社会民主主义与市场自由主义相互结合的尝试,是一种中间道路。如果社会民主主义要重新活跃,它就必须成为与左翼联盟的左翼政党,代替"第三条道路"重新确定左翼政治的新方向。[18]德国社民党副主席安德丽亚·纳勒斯和英国工党政治家乔恩·克鲁达斯于他们起草的共同战略纲领--《建设一个美好社会》中,毫不掩饰地亮明了其旨在替代"第三条道路"的目的和主张。他们认为:社会民主主义的"第三条道路"不加批判地接受了新的全球化的资本主义,低估了缺乏调控的市场的破坏潜力。在市场引导之下的全球化框架内,经济发展带来了史无前例的繁荣和富裕,但是"第三条道路"政策却未能阻止社会的分化。经过为期10年的社会民主党的政府之后,阶级不平等依然是社会的决定性结构特征。[19]西方思想界能够及时反思"第三条道路",把社会民主主义的出路定格在回归社会民主主义的传统政策上,这是一个比较清醒的认识,是西方思想界为社会民主主义如何实现复兴所做的理论反思。四、社会民主主义要更加强调"社会公正"、"可持续发展"和"全球治理"西方思想界尤其是西方左翼人士围绕如何在全球化进程中推进改革、提高适应能力同时又坚守传统价值观、巩固基本支持力量等问题,对社会民主主义的价值目标和政策主张进行了认真思考。在把社会民主主义摆脱困境的改革方向定位于"左转"和回归社会民主主义传统的基础之上,他们还为社会民主主义设计了一系列回归社会民主主义传统的政策主张。1.更加重视"社会公正"西方思想界在对金融危机的思考中,进一步强调了"社会公正"的重要性,主张重新举起"社会公正"的旗帜,以彰显社会民主主义的传统特色。陆克文明确指出:社会公正也是社会民主主义工程的关键组成部分。社会民主主义对社会公正的诉求,建立在平等这一价值信念之上,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而言,对社会公正的诉求,基点在于相信人格尊严、机会均等和追求幸福生活的能力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20]安德丽亚·纳勒斯和乔恩·克鲁达斯指出:"美好社会的主导原则是公正,公正的道德核心是平等。每一个人都是无可替代和具有同等价值的。在美好社会里,不论其背景如何,每一个人都得到同样的尊重和保障;每一个人在生活中都拥有同等的机会。我们要从法律上反对阶级歧视、种族主义、同性恋恐怖症以及对女性的偏见。并在文化、教育和工作领域对此进行坚决斗争。"[21]德国社民党在2007年的党代会中强调,要重视社会公正问题,甚至为此表示不再固守施罗德政府于2003年出台,解决就业问题的同时也加剧了德国的贫富分化,增强了中下层民众的不安定感的"2010议程"。多数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在反思中更多强调国家干预、发展中小企业、改善民生、保障劳动者权益等主张。法国社会党制定了2008-2011年指导性政策文件,坚决捍卫劳动者就业权利,提出新的发展模式并制定出立足左翼的务实政策。2.强调致力于实现可持续发展随着环境和气候变化,"可持续发展"问题也日渐引起了各国社会民主党的普遍重视。早在此次金融危机爆发前,社会(民主)党人就把应对气候变化问题视为其工作重点,他们利用各种场合宣传社会党的立场和政策主张。譬如前英国工党领袖布莱尔作为欧盟在气候问题上的特使,这几年一直致力于向世界不少大国特别是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国家做工作。作为摆脱经济危机和实现政党振兴的战略选择和目标任务,"建设一个公正而可持续的经济"正在得到了越来越多的支持和认可。德英两国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在《建设一个美好社会》的共同纲领中提出:"我们要推动一种生态可持续的发展,它符合人类的公正需求并提高所有人的生活质量",在他们看来,思考并实行一种新的繁荣模式的时刻已经到来,这种模式可以在全球实现,却不会引发生态灾难。质的增长、有意义的工作以及技术进步可以带来更加富足和更高质量的生活,而市场自身却不能实现这些目标。国家在将来要更加积极主动,参与构建长期经济计划和发展,以实现一种可持续的经济。[22]2008年6月30日至7月2日在希腊首都雅典召开的社会党国际23大,是社会党国际面对全球发展的新变化和新挑战做出政策调整的一次重要会议,大会的主题为"全球团结:变革的勇气"。会议强调强调面对全球共同面临的环境和资源危机,必须进行变革,实现可持续发展。要求各国社民党采取行动控制气候变化,促进全球可持续发展。[23]3.强调要加强对国际金融资本的监管,实现全球治理西方思想界在对金融危机的思考中,提出了社会民主主义要致力于实现全球治理,尤其是加强国际金融监管的战略主张。在他们看来,金融危机爆发的根源在于长期缺乏对资本的监控和管制,导致利润至上和投机行为恶性膨胀。为有效应对金融危机,必须对不受控制的资本流动进行管制,对自由放任的全球化进行必要的调控,尤其要加快对现有国际金融体系和机制进行意义深远的改革,同时推动对联合国和八国集团等机构的改革,确立符合时代要求的新的国际金融框架与规制。包括奥巴马(Barack Obama)在内的西方国家众多政治家、金融家和经济学家,都倡议通过加强对全球金融市场的监管,从根本上控制危机的进一步蔓延,并防止此类危机再次发生。2008年10月,洛杉矶时报和彭博社共同发起的民意调查显示,有70%的参与调查者认为是由于缺乏政府监管导致了现在出现的经济问题。从美国民众和领导层来看,绝大多数人都支持金融监管。甚至之前一些曾表示不愿对金融行业进行干预的西方学者,也转而拥护加强金融监管的主张。譬如欧盟内部市场委员查理·麦克里维(Charlie McCreevy)就明确表示,是时候考虑对私募股权和对冲基金立法了。欧洲社会党主席波尔尼鲁普拉斯穆森(Poul Nyrup Rasmussen) 也支持奥巴马关于改革的倡议,他指出:"人们担心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存款、他们的养老金和他们的工作。现在是民主党对市场进行管理的时候了。公共利益应该高于私有金融收益以及不合理投机买卖的收益。是时候推行我们对金融市场新的、先进的改革方案,以保证金融危机不会再次爆发。"[24]在"欧洲应该如何应对金融危机"一文中,进一步提出了包括加强国际金融监管等在内的实现"公正而可持续"发展的7条举措。并表示支持萨科奇和戈登布朗(Gordon Brown)提出的关于建立新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议。陆克文明确指出:全球金融市场需要有效的全球性监管,因为全球性金融交易的庞大规模如今足以压倒大多数国家的自身经济规模。"世界上的社会民主政府还必须制定切实可行的政策应对危机,重振受损的经济增长,同时为未来的金融市场制定新的监管机制。""各个政府应该制定一致的全球金融管理制度,以避免经济急速触底,资本流入全球经济最缺乏管理的领域。我们必须为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 建立更强的全球公开标准。还必须建立更强的监管框架,鼓励负责任的公司行为,包括监管管理层薪酬。"[25]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来,越来越多的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也都深刻认识到了加强全球金融治理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明确提出:要在国际层面和欧洲层面对金融市场进行调控。通过引入雇员代表具有明确知情权、参与权和共决权的某种全球经济民主,把跨国公司置于民主的监管之下。总体上说,金融危机爆发后西方国家思想界对社会民主主义的认识和剖析是比较全面深刻的,他们提出的包括"重新左翼化"的改革方向以及强调"社会公正"、"可持续发展"以及"左翼联合"等具体策略也是比较合理可行的。从国际金融危机目前造成的后果看,它的确使世界范围内包括社会民主主义政党在内的各国左派又重新活跃起来,使强调国家作用、主张对市场加强监管并加强全球治理的左翼思潮逐渐占据上风。但我们不能由此断定凯恩斯主义以及建立在其上的社会民主主义能够根除资本主义的缺陷,更不能盲目遵循凯恩斯主义、简单照搬社会民主主义。金融危机背景下各国社会民主党的无所作为和我国取得的辉煌成就所形成的强烈反差,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使人们更加坚定了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决心和信心。因为只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引导中国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在当代中国,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是真正坚持社会主义。"(作者吕薇洲,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研究员) [1]斯图亚特·汤普森:《社会民主主义的困境:思想意识、治理与全球化》,重庆出版社2008年版,第1页。[2]托马斯·迈尔: "社会民主主义的机会",《新社会》2008年第11期。[3]吉瑞胡德克:"左翼力量在欧洲--东西欧的不同经历对于合作与统一的挑战" 《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12期,[4] 陆克文:"全球金融危机",《月刊》2008年第2期。[5]"资本主义危机与世界历史的转折点--2009年全球左翼论坛综述",《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12期。[6]理查德塞尼特:"金融危机迫使西方学习中国式社会主义", 2008年10月17日《环球时报》。[7]蒂莫西·加尔腾·艾西:"金融危机环境下各国社会民主党普遍失败的原因",《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11期。[8]陆克文:"全球金融危机",《月刊》2008年第2期。[9]Dev Raj Dahal:"全球金融危机,社会民主和尼泊尔的选择",《观察家杂志》2008年。[10]米歇尔·罗卡尔:"欧洲社会民主的软弱权力", http://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rocard22/Chinese[11]B.古谢列托夫:"国际金融危机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负面影响", 2009年11月26日《中国社会科学报》。[12]蒂莫西·加尔腾·艾西:"金融危机环境下各国社会民主党普遍失败的原因",《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11期。[13]安东尼·吉登斯:《超越左与右--激进政治的未来》,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版,第12~19页。[14]参见吕薇洲:"中左派及其第三条道路评析",《郑州大学学报》2000年第3期。[15]托马斯·迈尔:"现代社会民主主义:共同的基础和争论的问题",《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2003年第1期。[16]于时语:"欧洲社会党的困境", 2009年10月7日《联合早报网》。[17]罗伯特·泰勒:"欧洲社会民主党还有出路吗?" 《世界社会主义研究动态》2008年第 11期。[18]参见马德赫斯·马林:"代替中间的方向",《新社会》2009年第6期。[19]参见张文红:"德国社民党和英国工党超越'第三条道路'",《国外理论动态》2009年第6期。[20]陆克文:"全球金融危机",《月刊》2008年第2期。[21]张文红:"德国社民党和英国工党超越'第三条道路'"。[22]张文红:"德国社民党和英国工党超越'第三条道路'"。[23]王继停、李元:"当前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的左翼:现状与趋势",《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9年第3期。[24]Melanie Wong:"奥巴马悬念",《投资与合作》2008年第12期。[25]陆克文:"全球金融危机"。     
  6. 吕澄:汉藏佛学沟通的第一步
    宗教 2009/10/01 | 阅读: 1734
    1953年所作。
  7. 吕清平、蔡大平:西方学界关于巴迪乌思想研究综述
    思想 2010/11/13 | 阅读: 1753
    当谈起当代法国哲学时,我们通常会想起福柯、德里达、利奥塔等思想大师。然而,随着福柯、德里达等的相继去世,法国的巴里巴尔、让一吕克·南希、洪席耶等一批新人出现在世界学术舞台前沿,其中的标志性人物之一就是法国当代著名哲学家阿兰·巴迪乌(Alain Badiou,1937一)。巴迪乌是法国后结构主义之后,挽救哲学及左翼政治的原创性思想家。与德里达、德勒兹、福柯等在年轻时期就在世界范围声名显赫相比,巴迪乌可说是大器晚成,在其著作《存在与事件》发表十年之后才开始受到法国人的关注,而取得世界性声誉更是21世纪初的事情。尽管如此,无论在法国还是英美世界,巴迪乌都成为继齐泽克之后炙手可热的人物。在过去的几十年中,特别是《存在与事件》发表之后,他出版了大量著作,广泛涉及本体论、数学、美学、文学、政治学、伦理学和性别政治,逐渐在各领域产生影响。 当然,巴迪乌思想的重要性在于两个方面。第一个贡献是巴迪乌通过两次根本性转变寻找左翼政治的可能性,一次是通过毛主义而摆脱阿尔都塞无主体过程的非政治性悖论,进而把政治学奠基于拉康式的主体理论视域中;另一次是通过数学转向而摆脱毛主义所具有的不计后果的政治性。因此,巴迪乌既坚持左翼革命政治的可能性,又在西方左翼理论中保持了一份难得的冷静与沉着。这既是巴迪乌对左翼理论界作出的独特贡献,又是巴迪乌在理论上不随波逐流,勇于坚持信仰的体现。第二个贡献是巴迪乌以数学和诗为手段,以复兴真理为目标拯救摇摇欲坠的哲学,进而以一种冷静的眼光对当代的一些重大理论现实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哲学思考。通过对《存在与时间》及其相关文本的研究,揭示出海德格尔哲学及其延伸出来的当代解释学、当代分析哲学和后现代一后结构主义在对当代社会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上的误判,凸显出柏拉图所开创的数学转向在当代仍然具有重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巴迪乌告诉我们,后现代只是哲学家们误判时代特征的结果,我们仍然处于现代性的范围内,无论是哲学还是政治在当代尚未终结,并且永远不会终结。 巴迪乌的事件哲学既是当代西方左翼理论建设性转向的标志,又是当代西方哲学语言学转向终结、“(科学)思想”转向开始的标志,它是巴迪乌对思想史的核心贡献,但就是这样一个标志性贡献,它在当今的学术界饱受争议。总体说来,国外学术界对它的内涵及其思想史地位的研究,可分为以下三个方面。一、巴迪乌事件哲学的思想史定位 齐泽克把巴迪乌的事件哲学置于阿尔都塞和拉康传统中,认为巴迪乌关于存在与事件、知识与真理的区分是阿尔都塞意识形态和科学之间的区分的翻版,而巴迪乌的主体理论是拉康主体理论的转换。巴迪乌在英文传记中回忆说,自己的事件哲学深受萨特、阿尔都塞和拉康的影响,萨特存在即行动的主旨、阿尔都塞哲学划界的思想和拉康主体理论的公式化和形式化是自己总体哲学框架形成的三架马车。从这点看来,齐泽克从阿尔都塞和拉康传统人手来理解巴迪乌事件哲学的确有很大的优点。不过,齐泽克把巴迪乌事件哲学拉康化,把巴迪乌事件哲学的核心解读为获得一种从计算为一的国家状态中减出来的缺乏任何差异的政治性剩余的这种做法,虽然看到了巴迪乌事件哲学与拉康之间的承袭关系,但解读得过头了,以至于把巴迪乌变成了拉康。齐泽克认为,巴迪乌与拉康只是在主体理论问题上才存在区别,而在真理、事件观念上,与拉康几乎没什么区别。因此,与拉康相比,巴迪乌最核心的理论贡献就是在阿尔都塞之后以某种特殊方式复兴了笛卡尔式的主体。这显然是对巴迪乌哲学的误解,因为从整体构架看,巴迪乌的事件哲学与心理分析学是不同的。 与齐泽克不同,让一吕克·南希把巴迪乌的事件哲学与海德格尔和萨特之间的关系比喻为列维纳斯现象学与基础本体论之间的关系。巴迪乌的事件哲学深受海德格尔和萨特的影响,《存在与事件》的一个核心构架就是海德格尔存在哲学的康托尔集合理论转换。但这种转换在哲学方向上不是无关痛痒的,它是哲学在20世纪末由语言学向“思想”转向的巨变。所以,南希以这种类比揭示了巴迪乌事件哲学的贡献是不恰当的,因为巴迪乌的事件哲学对基础本体论所具有的诗性语言特征、非理性特征进行了颠覆性批判,它的核心特征是返回柏拉图。而列维纳斯对海德格尔基础本体论的批判是他对海德格尔存在哲学的后现代性置换,其核心特征是确立一种犹太教式的新海德格尔哲学。当然,让一吕克·南希正确地指出了巴迪乌事件哲学的突出贡献,即哲学不再作为科学之王,不再缝合于某一条件,它与真理程序之间处于历史性变动关系中。 巴里巴尔把巴迪乌事件哲学置于法国“真理史观”的背景中加以理解,认为巴迪乌在真理观上的核心贡献不仅使数学化的真理与其条件关联起来,而且返回到真理的普遍性观念。使真理数学化,返回真理的普遍性是巴迪乌《存在与事件》一书的核心内容,它是以返回柏拉图的姿态实现此目标的,以便使真理本身成为“思想”范围内的事情。这与50年代末到80年代初逻辑一现象学和逻辑一认识论探讨的真理完全不同,在德里达眼中,真理是一种超验现象,它处在理念的时间化和意义的弥散化运动中,并且在起源处嵌入逃脱了控制的差异的空隙;而在继承了法国科学认识论传统的康吉扬(canguilhem)眼中,真理不仅包含着其对立面(错误),而且它的标准植根于批判人类学;在福柯那里,真理是在反抗和统治之间的差异关系中构成的。这些真理是一种逃脱了“思想”控制的东西,是一种碎片化的、没有普遍性特征的相对的东西。这种观点在彼得·霍尔沃德的《巴迪乌:臣服于真理》一书中体现了出来,他认为,巴迪乌事件哲学最核心的贡献在于对真理严格性和普遍性的重新肯定,在于把真理从解释或判断中解放出来。 尼克·胡列特把巴迪乌事件哲学定位于法国“人的解放”的思想政治传统(即斯宾诺莎、卢梭、康德、黑格尔和马克思的传统)中,认为巴迪乌事件哲学的巨大贡献在于复兴了解放传统。巴迪乌的《存在与事件》写作于法国自由主义盛行时期,自由主义倡导政治斗争、反抗,力主从压迫中解放出来,这种政治逻辑广受法国人欢迎,许多原来的左翼思想家纷纷倒戈,攻击左翼理论,倡导自由主义思想。因此,巴迪乌要做的是在新的时代条件下重新思考左翼政治的可能性。在哲学上,巴迪乌事件哲学以事件为核心概念,思考一种新的政治的可能性,它的一个重要内涵就是解放。当然,巴迪乌事件哲学的解放内涵是与返回数学本体论关联在一起的,它只有与存在、主体和事件联系在一起才能得到理解。与毛主义时期相比,事件哲学的解放内涵不再局限于在意识形态中导出主体范畴。当代许多左翼把“思想”等同于技术、管理控制,并倡导一种碎片化、局部性反抗的解放理论,事件哲学的解放内涵是一种肯定“思想”创造性前提下肯定人类文明进步并倡导一种集体反抗的东西。因此,胡列特说巴迪乌事件哲学复兴了法国的解放传统,对全球范围内左翼理论的复兴作出了巨大贡献,这个评价是正确的。不过,他没有看到巴迪乌事件哲学解放内涵与当代左翼理论的巨大异质性。 与上述学者不同,加布里埃尔·列拉和彼得·霍尔沃德对巴迪乌在思想史上的贡献和地位作出了较为全面的评价。列拉认为,巴迪乌的事件哲学使我们以一种新的视角,谈论政治创新的条件、哲学的可能性、性别差异的伦理学和主体的形成等问题。正因为如此,霍尔沃德断言,巴迪乌的事件哲学与当代主流哲学不同,它在本体论上拒斥对存在的统一性理解,主张存在的多样性;主张返回柏拉图以拒斥现代诡辩论者;主张激进普遍主义但又远离康德和任何超验传统,使巴迪乌以科学理性形式反对哲学在语言学或相对主义方面的转向;主张回到主体以便与阿尔都塞以及科学经验主义观念断裂。当然,巴迪乌的事件哲学也拒斥了20世纪70年代末以来的以文化批判为核心的伦理学,拒斥列维纳斯的差异伦理学。二、巴迪乌事件哲学的起源 博斯特尔斯认为,巴迪乌事件哲学不仅深受法国68年事件的影响,而且继承了毛主义、阿尔都塞式的马克思主义和拉康的心理分析学的因素。巴迪乌在《存在与事件》中坦承,自己的事件哲学继承了海德格尔的存在哲学、分析哲学的数学一逻辑传统和后笛卡尔的主体理论,特别是拉康的主体理论,但又超越了它们。与此不同,让一米歇尔·拉巴泰(Jean—Michel Rabate)把巴迪乌事件哲学中事件与主体之间的关系追溯至贝克特《瓦特》中的法则和偶然现象之间的相互作用,把巴迪乌事件哲学的真理观追溯至贝克特关于法则场所问题中遇到的不可命名性,因此,巴迪乌事件哲学深受萨德美学和康德伦理学的影响。 扎卡里·卢克·弗雷泽(Zachary LukeFraser)认为,巴迪乌事件哲学萌芽于《模式的观念》。巴迪乌的理论起步是阿尔都塞。20世纪60年代,《模式的观念》是巴迪乌参加阿尔都塞主持的“保卫科学家”哲学课程而形成的发言稿,《存在与事件》中以形式化范畴思考新事物出现的主旨最初就萌芽于此文。在《存在与事件》中,事件得以成立的根据是新事物从旧事物中减除的真理程序,而在《模式的观念》中,作为“前一事件”的“认识论断裂”是指意识形态通过数学化而去意识形态化;去意识形态化的数学化转变为《存在与事件》中的“减法”;《存在与事件》中的“零”观念就是《模式的观念》中的“真”概念的转化形式,而真的“重铸行动”转化为《存在与事件》中的“力量”观念;数学是存在作为存在的科学,这种哲学理念由巴迪乌最初于1984年在与利奥塔的一个访谈中提出,成熟于《存在和事件》,但它可回溯至巴迪乌的《模式的观念》。不过,扎卡里·卢克·弗雷泽没有注意到,《模式的观念》在整体构架上对《存在与事件》的影响是其哲学划界。三、巴迪乌事件哲学的内涵 在事件哲学中,本体论与主体理论之间关系的研究可归结为以下几种:首先,博斯特尔斯认为正确理解巴迪乌事件哲学的首要前提是理解本体论与主体理论、存在与事件之间的辩证关系。否则要么只从本体论途径,要么只从主体理论途径进入巴迪乌哲学,因而把巴迪乌事件哲学关于存在与事件的区分理解为康德式的现象和本体之间的区分,这是对巴迪乌事件哲学的康德式理解。巴迪乌事件哲学要从本体论与主体理论之间的关联进行理解是正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之间的关系在巴迪乌事件哲学中是一种辩证关系。倒不如说,巴迪乌事件哲学解决了后结构主义在本体论与主体理论关系问题上的理论逻辑短路。其次,奥利弗·费尔萨姆 (Oliver Feltham)和贾斯汀·克莱门斯(Justin Clemens)把巴迪乌事件哲学的核心问题锁定为协调现代本体论与主体理论之间的关系问题。在后结构主义逻辑框架中,一般本体论和主体理论、主体与一般存在处于同一层次上。因此,在哲学上,后结构主义取消了行动主体,在政治上,后结构主义取消了独立理性行动的可能性,最后滑入了非政治主义的反讽中。巴迪乌在《存在与事件》第一卷中不把二者混同,而是承认主体存在与一般本体存在之间的区别和张力。当然,主体存在不是指主体以一种独立方式创造一个行动,而是指主体通过改变情境的独立行动。它不仅与事件的出现联系在一起,而且与事件的结果联系在一起,因而,主体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主体化过程。所以,与后结构主义的不同之处在于,巴迪乌事件哲学解决了后结构主义的非政治性悖论。 山姆-吉莱斯皮(Sam Gillespie)把巴迪乌事件哲学价值目标定位在“新事物”是什么及如何出现的问题上。追求“新事物”是20世纪哲学的价值目标。对齐泽克来说,“新事物”就是“真”;对德勒兹来说,新事物就是事实。与德勒兹的“新事物”在重复过去整体的基础上形成不同,巴迪乌的新事物概念是一种与过去的东西的完全断裂。在《存在与事件》中,新事物通过事件出现,它使任何给定情境中的连续性产生断裂,并且使身处其中的各种情境根本上被重构。与德勒兹相比,巴迪乌的新事物概念的特性是:德勒兹的新事物和事件是世界中的现象,而巴迪乌的事件和新事物可实现与世界的断裂。由此,德勒兹和巴迪乌的哲学完全不同,德勒兹的哲学是一种创造性观念,而巴迪乌的哲学什么也不创造。在凸显自己事件哲学的特殊性上,巴迪乌找到了一个重要的批判对象——德勒兹。 贾森·巴克和霍尔沃德都把巴迪乌事件哲学最基本的内涵界定为有关真理的激进话语。巴迪乌事件哲学激进内涵最大的特征是把形式性的、公式性的、平等的思想观念与激进的变革理论联系起来,以便既坚持柏拉图式的革新(即坚持真理的普遍永恒性),又坚持萨特式的革新(坚持主体介入)。但又与萨特和柏拉图不同,巴迪乌激进的真理观实现了与现状的彻底决裂,通过主体实现了对情境的彻底改造。因此,它既克服了萨特存在哲学的虚无主义和诤『生倾向,又克服了柏拉图理念哲学的与世无争的倾向。不过,巴迪乌事件哲学的这种重要的左翼立场只是在霍尔沃德的一篇文章中体现了出来,在《巴迪乌:臣服于真理》中,左翼立场在文本中被消解了。贾森·巴克虽然指出了巴迪乌事件哲学的核心,但《巴迪乌:批判性引论》只是对巴迪乌学术思想的传记性评述。 洛伦佐·基耶萨(Lorenzo Chiesa)、费尔萨姆和克莱门斯认为,巴迪乌事件哲学本体论维度是在吸收拉康主体理论之“真”基础上形成的。在《存在与事件》中,巴迪乌继承了海德格尔本体论差异观念以及维特根斯坦的情境观念,并消解了其中所具有的统一性之原初性,使统一性成为不再是存在与生俱来的东西,而是一的结果,巴迪乌的存在概念是一种作为一的、非连续的多。因此,巴迪乌事件哲学的本体论既受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的影响,又深受拉康主体理论的影响。与他们不同的是,诺曼·毛道拉斯(Norman Madarasz)把巴迪乌事件哲学本体论的集合理论内涵揭示了出来。当然,巴迪乌事件哲学本体论之集合理论特征使巴迪乌的本体论区别于德勒兹和海德格尔的本体论,即本体论不再是诗性的或事实性的。 齐泽克、拉克劳、墨菲和西蒙·克里齐利(Simon Critchley)认为,巴迪乌的事件哲学具有浓厚的政治学英雄主义特征,具有绝对主义和教条主义的倾向。在博斯特尔斯对巴迪乌事件哲学有关问题的采访中,巴迪乌认为,自己的事件哲学既是要终结政治学中的英雄主义,又是要终结哲学的终结,以便重启解放政治。这种解放政治倡导民主和平等。这种观点对巴迪乌思想存在极大的误解,从巴迪乌在本体论上解构了“一”和任何“总体性”范畴、提倡一种数学化的“多”而言,巴迪乌哲学本身已经消除了绝对主义和教条主义倾向的可能性,消除了政治学英雄主义的可能性。 总之,巴迪乌事件哲学是一种独特的思想,西方学界对它存在诸多误解,处于“熟知但非真知”阶段,而中国学界至今对它还很陌生。
  8. 吕正惠:魯迅的成就
    人文 2011/05/03 | 阅读: 2395
    魯迅公認是中國現代文學最偉大的作家,具有廣泛的國際聲譽。但是,要向台灣讀者介紹魯迅的成就卻異常的艱難,他的作品在台灣遭到嚴厲禁讀長達三十七年之久。對台灣文化界來說,魯迅目前還是一個頗為陌生的領域,沒有什麼可以談論的基礎。      台灣文學界所謂的專家,主要受夏志清影響,對魯迅還有一種難以破除的偏見。他們從「形式」著眼,認為魯迅只寫了兩本短篇小說集,也不過就二十五篇,一部長篇也沒有;此外還有一本散文集《朝花夕拾》、一本散文詩集《野草》,就說這些作品裡有不少精品、傑作,哪能就算是大作家呢?何況還要稱他「偉大」或「巨人」?這不過都是共產黨的造神運動的成果罷了。在他們眼中,魯迅的十四本雜文集根本不算什麼。      大陸有一種知識分子恰好有相反的看法。他們認為,是共產黨利用了魯迅在文化界的廣泛聲譽,並且在解釋上把魯迅狹窄化了。魯迅的精神遠遠超過共產黨的教條,而且可以反過來反對共產黨的教條。      對我的魯迅觀產生重大衝擊的,還有來自日本學者的觀點。從竹內好以降的魯迅專家,包括丸山昇、木山英雄、伊藤虎丸、丸尾常喜等人,談起魯迅來,幾乎是畢恭畢敬,好像面對一位現代的東方聖人。      那麼,要怎麼樣說明魯迅作為一個作家的獨特品質呢?我想先從自己的閱讀經驗談起。1970年代,我曾偷偷影印了一本相當份量的魯迅雜文選集,卻並沒有帶來多少閱讀的樂趣,有一些篇章還似懂非懂。九○年代初我買到魯迅全集,不久之後,我陷入一種精神困境中,主要因為我的政治立場在台灣成為絕對少數。這時候,我才發現魯迅的作品成為我最大的安慰之一。魯迅的某些作品充滿了絕望,讀的時候引發自己強烈的共鳴。這我早已很清楚,因為魯迅的陰暗面是眾所公認的。然而,奇怪的是,這樣的文學並不導致全然的悲觀,並不使我喪氣,以至於失去了鬥志。相反,閱讀時感到一種絕望的快感,讀了以後卻能慢慢的堅韌起來。這是一種非常奇異的感受。你很難想像,「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這樣的句子會產生啟示作用,讓你更勇敢的面對現實。我認為,從活著的人的角度來看,魯迅的作品讓我們領會到,不論面對如何的艱難,你都不可以自欺,以為自己已忍受不了,沒那麼回事。說自己忍受不了,那是弱者的行為。汪暉一本論魯迅的專書,書名叫《反抗絕望》,這書名起得很好,我以為,就人生態度而言,「反抗絕望」正是魯迅精神對人的啟示之處。      以上是就個人的命運而言,但魯迅絕不只是關心個人命運的作家。魯迅去世的時候,就被稱為「民族魂」,他是中國面對亡國之禍時最堅韌的戰士。這看起來很奇怪,最悲觀的作家怎麼會成為最堅韌的戰士?      讀魯迅的小說,開始你會感到陰冷。譬如祥林嫂,那麼一個健康而勤快的農婦,怎麼會在習俗的偏見與眾人的冷酷之中淪為乞丐,最後死得不明不白。在〈藥〉裡,一個愛國志士為國犧牲的鮮血,卻被患肺癆病的人蘸到饅頭上拿來當祕方吃。一個農村無產者的阿Q,其實是很有勞動能力的,卻在眾人的藐視和自己的自欺之中莫名其妙的成為別人的替死鬼。看起來中國社會已完全缺乏人性,只會把活活的人變成殭屍,連一點「生」的氣息都沒有。      魯迅就像其他新文化運動的領導人一樣,不憚以最犀利的筆觸揭發中國文化的陰冷而缺乏人性的一面。但魯迅卻還是一個最熾熱的愛國者,這看起來是相當矛盾的。      如果拿胡適和周作人來跟魯迅比,就可以看出魯迅的偉大。胡適極其單純的嚮往西方文化(特別是美國文化)的一切,認為只要承認自己一切不如人,只要好好的跟人家學習,中國就有救。周作人跟魯迅一樣,對中國傳統社會徹底絕望,以至於完全喪失了民族自信心,最後竟然不認為抵抗會產生什麼作用,寧可當侵略者的順民而不肯有一絲一毫的自我犧牲。      魯迅還有一點跟許多愛國之士非常不一樣,他很少批評外國侵略者,而只批評自己的民族。並不是說,他絲毫不具備對侵略者的痛恨,這一點他絲毫不弱於人。但民族的恥辱感更讓他痛心。他似乎認為,與其痛恨別人,不如痛恨自己──與其痛恨常常欺凌自己的強者,不如痛恨自己為什麼始終是「孱頭」、「歪種」。魯迅痛恨自己民族的不長進,具有一種熱騰騰的血氣,他知道,只有這種血氣凝結成一種百折不回的鬥志,中國才能找到重生之道。只會欣羨人家,只會藐視自己,最後就是自輕自賤,向強者低頭。      魯迅勸中國青年,「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國書」,「少看中國書,其結果不過不能作文而已。但現在青年最要緊的是『行』而不是『言』。只要是活人,不能作文算什麼大不了的事。」在最惡劣的環境下,勇敢的面對現實,確確實實的「活」著,不自欺,魯迅認為是頭等大事。只怪罪別人欺凌自己,或者一直扛著祖宗的神主牌來自我炫耀,自我滿足,都是標準的阿Q,不是自救之道。      魯迅同時倡導「拿來主義」,外國的一切東西都可以拿過來,這不是說,外國東西一切都好,拿來就用,而是「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毀滅」,要使自己成為這些東西的「新主人」,而不是成為這些外國東西的奴隸,什麼都好,什麼都跟。要「沉著、勇猛,有辨別,不自私」,這樣才能成為外國東西的「新主人」,也才能使自己成為「新人」。      簡單的說,魯迅既不要中國青年成為祖宗的奴隸,也不要中國青年成為外國東西的奴隸。一個民族跌到了深淵,如果不能勇敢的站立起來,再怎麼祈求祖宗的保佑,再怎麼痛罵侵略者的沒有人性,都是沒有用的。一切只能靠自己。這就是魯迅的血氣,因此他不憚於以最嚴苛的態度自我批評,他的自我批評絕不是自我輕賤,為的是拜倒於外國侵略者的腳下,像周作人那樣;或者像現在某些中國知識分子一樣,竟然認為中國只有讓外國徹底殖民,才能現代化。      就因為看到了這一點,中國人才會說,魯迅一身沒有媚骨,或者魯迅一身都是傲骨。是這種傲骨,使得中國人能夠從萬劫不復中重生。縱觀中國現代文學,魯迅這種精神對中國青年起了最大的啟示作用,而且沒人能夠跟他比肩,因此他成為中國現代文學唯一的宗師。      。         戰敗的日本人驚異於中國人終於「站起來了」,才恍然醒悟魯迅的偉大。魯迅表面強烈的自我批判精神,其實正是對西方文明最堅強的抵抗,他的拿來主義最終證明,中國可以找到一條特異的自救之道。相反的,日本人表面上是西方的模範生,最終只不過成為西方的模仿品,連它的「大東亞共榮圈」,也不過是西方殖民帝國主義拙劣的二等貨。最令人不堪的是,它竟成了它最主要的敵人美國在亞洲的伙伴,成為美國在亞洲的「大管家」。「脫亞入歐」的結果是,日本成為美國最重要的伙伴,但誰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人。      魯迅坎坷的一生也是他始終艱苦奮鬥的一生,他的痛苦與他的勇於戰鬥,終於證明了他不凡的智慧。中國終於重新站立於世界之中,他有一份不容抹煞的貢獻,這就是他的偉大成就之一。      但魯迅也絕不只是一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他一生的許多行為和全部作品都可以作為證明。在他決心從事於文學之初,他從翻譯外國文學作品起步。他翻譯的重點是東歐弱小民族的文學,而不是居於世界文學潮流之首的西歐文學。一方面,他認為,同屬被壓迫、被侵略的民族,它們的文學才跟中國有切身的關係,一方面他廣泛同情世界上所有被壓迫民族的民眾。      弱國民族主義的基礎是,在帝國主義的侵略下,絕大部分弱小的民眾都陷入深淵之中,只有少數掌握政治、經濟大權的人才可能跟侵略者合作而從中奪取更大利益,這一點魯迅是非常清楚的。魯迅在小說中不論把中國的農民描寫得多麼愚昧,卻永遠不失同情之心。就像那個被他從頭到尾嘲笑的阿Q,因為他始終被人所欺凌,魯迅還是同情的。這篇小說翻譯成法文,羅曼.羅蘭(Romain Rolland, 1866-1944)讀了以後非常感動,因為羅曼.羅蘭領會到了魯迅對弱小者的憐憫。捷克的普實克(Jaroslav Prusek, 1906-1980)也能感受到魯迅作品中的這種情懷,不久就譯成了捷克文出版。當他跟魯迅談到版稅時,魯迅回答,人家翻譯他的作品,他向來是不拿版稅的。魯迅的文學事業是全世界性的,是屬於被侵略民族的人民大眾共同攜手反抗帝國主義侵略者這一大事業中的一環,這一點魯迅也是很清楚的。      西方近代文明的輝煌成就是不容否認的,但西方國家挾帶著這種文明的力量,肆意侵占人家的土地(最高紀錄是地球陸地的83%)、奴隸人家的民眾、掠奪人家的資源,由此所造成的有史以來人類最大的災難,這一點,西方國家從來不肯承認,即使西方開明、進步的知識分子,也沒有多少人敢於正視。當我們談論世界近、現代文學,從西方的觀點談論它的成就,或者從非西方觀點來談論它的成就,其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當西方國家開始向世界各地進行掠奪時,世界各地的民眾從來就沒有停止反抗過,而反抗行動中就包含了反抗的文學。      如果我們把眼光放在西方近代資本主義帝國主義興起後,全世界的民眾如何反抗他們、這些反抗如何表現在文學上,那麼,我們就會有一種完全不同眼光的近、現代世界文學史。如果要撰寫這樣一部近、現代世界文學史,魯迅一定在其中據有顯著的地位。這是魯迅國際聲望的基礎,只是這種國際聲望遠遠不同於我們一直認同的、那種以西方為中心的國際聲望。作為近、現代被壓迫、被侵略民族反殖民抗爭的作家之一,魯迅的人格和他的作品贏得大家的尊敬和推崇,這才是魯迅最光輝的成就。      不少人說,魯迅的作品,除了一些小說、幾篇散文和《野草》這本散文詩集,其餘都沒有什麼藝術性。這是完全站在現代主義興起以後西方的美學觀點下所說的話。我記得大陸小說家王安憶曾說:魯迅的小說是嘲諷性的,而他嘲諷的常是典型,因此這種小說必然寫得很少,為了不重複,每種典型他都只寫一次。這話說得極精準。我們只要把《吶喊》、《徬徨》中的二十五篇小說好好體會,就會知道,魯迅沒有寫過兩篇相同的小說,而他的每一篇小說都值得我們細細分析(日本學者就是這麼做的)。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魯迅的苦心經營。      還有更多的人說,魯迅的雜文沒有藝術性,這純粹是誹謗,是為了抵消魯迅雜文的影響力而說的謊話。魯迅的雜文如果沒有藝術性,怎麼會影響千千萬萬的中國青年,而且至今還在產生影響。當我們不能用既成的美學規範來解釋這些作品的藝術性,而這些作品的影響力又那麼明顯,那是我們所據以判斷的美學標準有問題?還是什麼?我們只能說,魯迅創造了一種新文體,使得文學專家們拿著手中所有的衡量尺,卻一點也使不上力,這不反過來證明,魯迅具有極高的藝術獨創性嗎?      要表現一種前所未有的新的內容,就需要創造前所未有的新手段。魯迅站在全世界反殖民抗爭的大潮流中,為了戰鬥的需要,創造了人們至今尚不習慣的文學形式,但是影響力卻又那麼明顯,這不是魯迅的偉大成就,還能是什麼?
  9. 吕正惠:韩愈《师说》在文化史上的意义
    人文 2012/05/09 | 阅读: 2502
    韩愈作《师说》,与《原道》、“文以明道说”一道,解构了以士族门阀为中心的社会文化体系,构建起一套新兴庶族地主据以安身立命的世界观,并对北宋文化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10. 吕正惠:陈明忠访谈纪录
    政治 2008/08/14 | 阅读: 6468
    陈明忠先生,1929年出生于高雄冈山一个大地主家庭。日据末期,考上高雄中学,因在学期间备受日本同学欺凌,才意识到自己是中国人,开始反抗日本人。毕业后服役,被迫构筑工事,因脱逃曾遭关押。光复后,就读台中农学院(中兴大学前身)。二二八事变期间,加入起义队伍,并参加谢雪红二七部队的敢死队,在埔里的乌栏桥战役中最后一人离开战场。 1950年白色恐怖期间被捕,判刑十年。 1960年出狱后,因其优异的化学知识,曾到制药厂工作,最后升任厂长。 1976年再度被捕,被控接受中国共产党命令,在台阴谋\判乱。狱中备受酷刑,坚不屈服。经海外保钓学生及其他特赦组织大力营救,终由死刑改判为十五年徒刑,1987年保外就医。出狱后,曾为组织「台湾政治受难者互助会」及「中国统一联盟」大力奔走。陈先生与林书扬先生(被关三十四年七个月)为目前台湾左统派中最受尊敬的两位前辈。
  11. 吕正惠:陈明忠访谈后录
    思想 2012/05/20 | 阅读: 2630
    陳先生談話第二個重要的地方,是有關台獨運動的定性。在我看來,有兩點都是言人之所未言。第一,台獨運動是被剝奪了土地的台灣地主階級的運動。第二,國民黨只殺"紅帽子",不殺"台獨分子",因為台獨派受到美國的保護。
  12. 吕正惠:老舍长篇小说的特质──中国市民阶层革命与民族解放斗争的一面镜子
    文学 2009/02/15 | 阅读: 2195
    长期以來对於老舍的评论,一直有两种倾向。一种从左翼的革命立场,或者分析他的不足,或者强调他的觉醒过程;另一种则把老舍趣味化,强调他的民俗气味、北京风味和幽默语言。我认为,这都不能看出老舍的伟大。老舍首先是属於市民阶层的,他描写了他们的善良、他们的软弱和痛苦、他们的苟且偷安,以及他们的不得不觉醒。
  13. 吕正惠:浪淘不尽是多情
    文学 2012/10/24 | 阅读: 2252
    我要不是编高中教科书,就不会发现,我从郑骞先生那里学来的读法,居然与流行讲法大相径庭。我相信,类似郑先生,以及林庚、冯沅君两先生那样读《念奴娇》的一定还大有人在。我认为,这种讲法才是对的,流行了半世纪的解说应该受到挑战。
  14. 吕正惠:放在序言位置的书评——《橙红的早星》序
    文学 2013/05/04 | 阅读: 2093
    在《求索》之后,赵刚即将出版他的第二本论陈映真的专着《橙红的早星》。将这两本书合读,就可以看出赵刚对陈映真研究的巨大贡献。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以后任何人想研究陈映真,都必需以这两本书为基础
  15. 吕正惠:我的接近中国之路——三十年后反思“乡土文学”运动
    文学 2010/11/04 | 阅读: 2423
    “五四”以后大家都反封建、反传统,当时这样做是合情合理的。但事过九十年,中国突然在浴火中重生了,你又觉得中国的再生能力简直不可思议,显然五四时代的人对此有所低估。
  16. 吕正惠:台湾志士,再不回忆就晚了——《陈明忠回忆录》序
    政治 2016/03/31 | 阅读: 1850
      一、  上世纪九O年代,台湾统派的一些年轻人,很希望五O年代的老政治犯(我们习称老同学)写回忆录。那时候全台湾已经充斥着台独派的历史观,我们希望老同学的回忆录可以产生一些平衡作用。但老同学对我们的建议不予理会,他们认为,重要的是要做事,回忆过去没有什么用。况且,那时候台湾解除戒严令才不久,老同学也不知道过去的事能讲到什么程度,心里有很多顾忌,当然更不愿意讲述以前的事。  当时我们着重说服的两个对象,是林书扬先生和陈明忠先生。林先生尤其排斥写回忆录的想法,因此,直到他过世我们都不太了解他的一生。陈先生虽然比较愿意谈过去的事,但也只是在不同的场合偶然谈上一段,他也没有想写回忆录的念头。  前些年,《思想》的主编钱永祥,要我和陈宜中联合访问陈先生。这篇访问稿《一个台湾人的左统之路》出来以后,很意外地被大陆很多网站转载,大陆读者反应说,他们对台湾历史增加了另一种理解。  由于这个缘故,陈先生终于同意由他口述,让我们整理出一部回忆录。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的李娜,知道这件事以后,自告奋勇,表示愿意承担访谈录音和整理录音的工作,不拿任何报酬。李娜和蓝博洲、张俊杰,还有我,多有来往,比较了解台湾的统派,对台湾历史也比较熟悉,为人热情,所以我们就同意由她来承担这一工作。应该说,这本书能够完成,李娜是最大的功臣。  李娜完成录音的逐字稿整理以后,我打印出来,交给陈先生修订增补,我再根据陈先生的校稿加以整理。李娜的逐字稿已经把陈先生所讲述的事实做了一些归并,而且划分了章节。在这方面陈先生和我只做了小幅度的调整。我的主要工作是修订文字,让陈先生的意思表达得更明确,并且跟陈先生随时联系,确认一些事实。  我跟李娜讲,陈先生普通话讲得不太好,讲话常有闽南话的习惯,造句、用词比较质朴,整理时不要太过修饰,尽可能保持他的语气,这样比较生动。李娜基本上按照这一原则整理,但她到底是北方人,又是女孩子,有时候总会不小心流露北方女子的口吻。我跟陈先生一样,讲的普通话含有浓厚的闽南话味道,因此,凡是我认为不太合乎陈先生口吻的句子和用词,我都改了。另外,陈先生个性比较急,讲得比较快,前后句子常常不太连惯,我就增加一些句子,让意思清楚。我的修改,陈先生至少看过三遍,他有时候也加以增改。应该说,全稿是在陈先生的仔细审订下通过的。  回顾起来,自从李娜把逐字稿交给我以后,又经过了两年多,因为我很忙,校订工作拖得太久,这是应该跟陈先生和李娜致歉的,另外,稿子在《犇报》连载期间,把我的校订稿打印出来,交由陈先生修订,这种工作都是陈福裕负责的,他还和陈先生密切联系,从陈先生处选用照片,编配在本书中。在最后的排印过程中,校对工作全部由夏潮联合会的李中小姐负责统筹。最后,黄玛俐小姐听说是陈先生的书,立即允诺设计封面及版面,这都应该说明,并表示感谢。  二、  陈先生生于一九二九年,经历了日本殖民统治的最后阶段,台湾光复时十六岁,高中已经毕业,因此他主要的知识语言是日语。十八岁时遭逢二二八事件,并身涉其中,事变后不久加入共产党地下组织。一九五O年被捕,一九六O年出狱。出狱后,经过艰苦的努力,成为台湾新兴企业的重要管理人员。但他不改其志,始终关心祖国的前途,花费大量金钱从日本搜购资料,并与岛内同志密切联系,导致他在一九七六年第二次被捕。国党原本要借着他的案件,把当时岛内从事民主运动的重要人物一网打尽。陈先生备受各种苦刑,仍然坚贞不屈,让国民党找不到扩大逮捕的借口。国民党原本要判他死刑,由于海外人权组织和美国保钓运参加者的倾力援救,改判十五年徒刑,一九八七年因病保释就医。陈先生出狱时,岛内台独势力已成气候,不久民进党组党,戒严令解除。为了对抗以民进党为代表的台独势力,陈先生又联络同志,组织台湾地区政治受难者互助会、中国统一联盟、劳动党等,是台湾公认的重要统左派领袖。  陈先生口述的一生经历,主要围绕着上述事件而展开,主要是以叙述为主。虽然偶有议论,但无法系统地呈现他的政治见解,因此他决定把《一个台湾人的左统之路》收入书中,以弥补这一缺憾。陈先生的一生,不但呈现了台湾近七十年历史的一个侧面,同时也曲折地反映了中国人的现代命运。因为现代的年轻人对这段历史大都不太熟悉,我想借着这个机会对本书中所涉及的历史问题加以重点分析。我希望这本书将来能够在大陆出版,因此,我把大陆的读者都预想在内,涉及面比较广,希望引起大陆读者的关注和讨论。  我的序言主要涉及三个问题:一、台湾人与日本殖民统治的关系,二、国民党与台独,三、中国一九四九年革命的后续发展问题。  大陆的一般人好像有一个倾向,认为台湾人对日本的殖民统治颇有好感,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其实这是最近一、二十年来台湾媒体给大陆读者造成的印象,完全不合乎历史实情。在一次简短的访谈中(见本书附录),陈先生一开始就说,改变他整个人生的思想和行为的,就是高雄中学的日本人对他的歧视。这并不是单独的个案。陈先生的前辈,二二八事件后台北地区地下党的领导人,后来被国民党处死的郭琇宗,是另一个著名的例子。他出身于台北大地主之家,跟陈先生一样,考上台北最好的高中,也因为饱受日本同学的欺压而成为民族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只要熟悉日据末期的史料,以及当时台湾重要人物的传记,就可以知道,光复后加入共产党地下组织的台湾人普遍都有这种遭遇。  其次,台湾农民的处境,在日本殖民统治时期,远比清朝恶劣得多,陈先生在书中已经谈到了。只要稍微阅读日据时代的台湾新学作品,或者了解一下日据时代的台湾经济发展,也会得到这样的印象,这就是为什么日据时期台湾最活跃的反日运动是由“农民组合”所发动的。而领导农民组合的知识分子,大半就是对日本人的歧视非常不满的、受过比较好的教育的台湾人。这一股力量,是台湾左翼运动的核心,也是台湾光复和二二八事件后,台湾主流知识圈倒向共产党,并且加入地下组织的主要推动力。  非左翼的民族主义者如林献堂等大地主阶级,也对日本的统治不满。因为他们极少参政的机会,他们的经济利益也严重受到日本企业的排挤。他们一心向往祖国,认为只要回到祖国怀抱,他们就可以成为台湾的主导力量,并且取得他们应有的经济利益。因此,台湾光复,国民党的接收官员和军队到达台湾时,受到极为热烈的欢迎,这从当时的报纸都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这种情势,在国民党来接收以后,逐渐地、完全地改变得过来,国民党的接收,几乎一无是处,所以才会在不到两年之内就激发了蔓延全岛的二二八事件。二二八事件后,台湾内部的左翼力量认清了国民党的真面目,在来台的大陆进步知识分子的影响下,迅速倒向共产党。他们之中最勇敢的、最有见识的,基本上都加入共产党的地下组织。当时国共内战的局势对共产党越来越有利,他们认为台湾解放在即,不久的将来就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建设一个全新的中国。没想到,不久韩战爆发,美国开始保护残存的国民党政权,国民党也在美国支持下,大力扫荡岛内的亲共分子,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白色恐怖。国民党秉持“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几乎肃清了岛内所有的支持共产党的人。这样,最坚定的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台湾人,不是被枪毙,就是被关押在绿岛,还有一部分逃亡到大陆或海外,日据时代以来最坚定的抗日和民族主义力量,在台湾几乎全部消失。  非左翼的地主阶级(左翼之中的地主阶级也不少,如郭琇宗、陈明忠都是)虽然对国民党还是很不满,但比起共产党,他们还是勉强跟国民党合作。但是,美国为了杜绝日本、南韩和台湾的左翼根源,强迫三个地区的政权进行土地改革。国民党当然愿意跟美国配合,因为这还可以借机削弱台湾地主阶级的势力。国民党表面上是用国家的资源跟台湾的地主阶级购买土地,但实际上付给地主的地价根本不及原有的三分之一。台湾的地主阶级从此对国民党更为痛恨,地主阶级的领袖林献堂外逃日本,而且还支持在日本从事独力运动的另一个地主廖文毅。所以陈先生才会说,台独运动的根源是土地改革,这是从未有人说过的、深刻的论断。  这样,台湾内部原有的最坚强的、爱国的左翼传统在台湾完全消失,而原来温和抗日或者跟日本合作的地主阶级,全部转过来仇恨国民党。前一种人的后代,在父亲一辈被捕、被杀或者逃亡之后,在反共的宣传体制下长大,无法了解历史真相,又因为上一代的仇恨,当然也只会仇恨国民党。而地主阶级的后代,不管他们的经济力量受到如何削弱,他们还是比较有机会受到教育,比较有机会到美国留学。他们上一代对国民党的仇恨都遗留在他们身上,他们在海外又受到美国的煽动和支持,他们的台独组织在一九七O年代大大的发展起来,并且在八O年代和岛内的台独势力相结合,就成为目前台独运动的主流。  在美国新兴的台独势力,开始美化日本人的统治。就台湾一般民众而言,他们亲身经历到日本和国民党的统治,他们认为日本官吏比较清廉而有能力,而国民党的官吏则是又贪污又无能,他们逐渐忘却日本统治的残暴和压榨,因为国民党的残酷绝不下于日本人,而国民党的压榨也和日本不相上下。所以,台独派对于日本殖民统治的美化,很容易得到一般台湾民众的呼应,这样,整个历史就被颠倒过来,积非成是。最重要的关键还在于,国民党把最坚强的抗日的、爱国的岛内势力根除无余,这也是八O年以后岛内的统派力量一直很微弱,难以发挥影响的原因。  三、  国民党为了维护自己的政权,残酷地清除台湾最坚强的、抗日的爱国力量,这纯粹是自私。但国民党为了稳定台湾,发展台湾的经济,不得不实行土地改革,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说他做错了。没有土地改革,就不可能有后来的经济发展。台湾地主阶级的后代对此念念不忘,也应该加以批评。  坦白说,这十多年来我对国民党在台湾的功过比较能坦然地加以评价。国民党在土地改革后,实行低学费的义务教育,又实行非常公正的联考制度,让许许多多的贫困的台湾农家子弟逐渐出头,确实有很大的贡献。另外,由于教育的普及,受过教育的台湾人基本上都会讲普通话(台湾称为国语)。普通话不但让台湾的闽南人、客家人、外省人,还有原住民可以相互沟通,而且,在两岸互通以后,还可以跟大陆一般民众沟通,客观上为统一立下了很好的基础。虽然在推行普通话的过程中,国民党曾短时期(一九五、六O年代之交)施行过禁止方言的过当政策,但总是功大于过。现在的台独派,不管花多少力气想把闽南话文字化(他们称为台湾话文),都不能成功,反过来证明了国民党推行普通话的贡献。  一九七O年代以后,尤其在一九八七年解严以后,过去三十余年台湾历史的真相逐渐被曝露出来。面对台独派及一般台湾民众对国民党罪行的揭露与控诉,国民党的统治阶层,以及他们的第二代很难反驳,再加上美国的暗中支持,国民党也无法以法律来压制台独言论。这样,政治上台湾就分成两大阵营,即现在一般所谓的蓝与绿。在国民党长期统治之下,还是有不少台湾人跟国民党合作,他们的利益和国民党密不可分,同时,由于民进党常常诉诸群众运动,过分偏激,不少中立者宁可支持国民党,现在蓝、绿两边大致势均力敌。  不过,蓝军也并不支持统一。国民党的核心统治集团,是当年战败逃到台湾来的最顽固的反共人物,他们有很深的仇共情绪,并且把这种情绪遗留给他们的第二代。他们认为,虽然国民党治台初期犯了重大错误,但台湾社会现代化的贡献还是要归功于国民党,在国民党统治之下,台湾民众才能过上富裕与民主的生活。因为仇共和自许的成就,即使面对台独派极大的压力,他们也不愿跟共产党合作,接受统一。就其实质而言,蓝营基本上和绿营一样,都很少具有民族主义的情怀。除了维持“中华民国”的正统性这一点之外,他们跟绿营的区别并不大。所以很吊诡的是,蓝营虽然表面不讲独立,他们真正的心愿是以“中华民国”这一块招牌,把台湾独立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外。所以现在的国民党也成为另一种意义的台独派。可以说,国民党长期和美国合作所进行的反共(后来还有反中)宣传,造成了今天岛内两党恶斗、面对大陆又两党一致的怪异局面。  其实,这一切都是美国长期导演出来的。美国在韩战(朝鲜战争)之后,一方面用武力保护台湾,一方面支持台湾的经济改革,又利用极优厚的留学条件,把大部分的台湾精英都吸引到美国去。事实上,现在的台湾统治集团(不论蓝、绿),还有台湾大部分的企业家和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的后代(或其亲属)、甚至他们本人,不是拥有美国公民权,就是持有绿卡(马英九的女儿就是美国籍)。这样的集团既控制了台湾,又和美国具有利益上的种种瓜葛。在这同时,又有美国的盟友日本助上一臂之力。因为,作为台独核心的地主阶级的后代,基本上都亲日,在他们的影响下,“哈日”之风盛行。台独派甚至把当年日本人斥骂台湾人的“支那”和“清国奴”,转而用到现在的中国人身上,可谓荒谬绝伦。可以说台湾长期在美国和日本的影响下,已经自视为亚洲的“文明国家”。台湾人实际上抄袭了日本人的“脱亚入欧”论,不但瞧不起中国人,也瞧不起东南亚国家。  现在大陆有少数人有一种想法,认为让台湾长期维持现状,对大陆的政治改革会产生积极的作用,这是不了解台湾问题的本质。因为,台湾问题是美国和日本联合行动,刻意干涉中国内政的最后残余。台湾问题不解决,就是中国百余年来被侵的历史还没有结束。我们应该站在民族大义的立场来看待台湾问题,不应该对台湾的所谓民主抱有幻想。最近民进党煽动无知的学生包围总统府和立法院,表现出一种无可理喻的反中情绪,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四、  陈先生接受新民主主义革命、加入地下党时,只有十八岁。那时候的他,对社会主义的理论、社会主义的革命的认识都不是很深刻。1960年他第一次出狱时是三十一岁,此后十六年,他想尽办法偷读日文资料,以求了解新中国的局势。1976年第二次被捕,不久文革结束,这时,他也许才开始真正的“探索”。他说,文革结束之后台湾对文革的报导,让他非常痛苦,他不知道中国革命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他不得不为自己牺牲一辈子所追求的事业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会觉得自己白活了。  1987年陈先生第二次出狱,他开始阅读大量的日本左派书籍,企图深入了解中国革命的历程、文革发生的背景,以及改革开放后中国如何发展的问题。他已经把他的探索过程和看法写成了《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的革命》这本书,主要的观点在本书中也略有提起。  陈先生探索的结论大略如下。他认为,中国革命的第一步是“新民主主义”,集合全民(或者说四个阶级)的力量与意志,发展“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全力现代化。这一阶段还不是社会主义,而是朝向社会主义的第一步。这个说法,意思和邓小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论”相近。又说,刘少奇是了解列宁的新经济政策的,“新民主主义”和新经济政策有类似之处,“新民主主义”的形成,刘少奇贡献很大。新中国建立以后,事实上,“毛泽东个人”走的就是一条“违反”新民主主义这一“毛泽东思想”的路,所以才会产生“反右”和“文革”那种大错误(亦即,毛泽东不遵守“毛泽东思想”)。总之,陈先生最后肯定了自己年轻时选择的“新民主主义”,而且,把这一主义思考得更加清晰。  陈先生认为,毛泽东本人思想则是一种“备战体制”,是在面对美国和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随时威胁时的“应时之需”,毛泽东错把“应时之需”当作正确的思想了。陈先生是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的坚决的拥护者。陈先生又认为,中国现在的政治体制并没有违反社会主义的精神,还在朝着社会主义的方向前进。至于什么时候达到社会主义,他是无法知道的。他能够看到自己祖国的强大,看到统一有望,也看到中国有实力制衡西方,特别是美国,帝国主义的、资本主义的掠夺政策,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是一个“后生”的观察者,不像陈先生具有“参与者”的身份。我也像陈先生一样,认为“后进”的中国的所谓“革命”,第一个任务就是以“集体”的力量全力搞现代化,以达到“脱贫”和“抵抗帝国主义”这双重任务。但是,我比较相信毛泽东思想具有“复杂性”,并不纯粹是“备战体制”。  不论我跟陈先生在这方面的想法有什么不同,但我们都了解到,革命的道路是非常艰难的、前无所承的。在五O年代,主管经济的陈云和主管农业的邓子恢常和毛泽东“吵架”,因为他们不能接受毛泽东在经济上和农业上的一些看法。陈云常常退出第一线,表示他不想执行毛泽东政策,而邓子恢几次跟毛泽东唱反调后,终于被“挂”起来,无所事事。梁潄溟所以跟毛泽东大吵,也是为了农业政策。这些,都可以说明,建国以后,路子应该怎么走,党内、外有许多不同看法。大跃进失败以前,大致是毛主导,大跃进失败以后,变成刘少奇主导。文革又是毛主导,文革结束邓小平主导。应该说,中国的情势太复杂,内部问题很难理得清。经过文革的惨痛教训,邓小平才能抓稳方向(89年还是差一点出轨、翻车)。我推想,邓是以刘为主的一种“综合”,正反合的“合”,而不是纯粹的刘少奇路线。但这只是“推论”,目前还无法证实。  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都犯过错误,而且一些错误还不小,应该批评。但如果说,这一切错误都是可以避免的,因此共产党的所作所为主要的应该加以否定,那未免把中国这个庞大而古老的国家的“重建”之路看得太简单了。邓小平主导以后,还不到三十年,大家都觉得好像走对了,不免松一口大气,歌颂邓的英明。我认为,这也是把问题看简单了,邓是毛、刘、周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不从他们身上学到一点东西,因此,邓也不是纯粹的邓个人。对于历史,我觉得应该这样理解(邓应该也从亚洲四小龙的发展看到一点东西,当然这是随他的意思决定去取的)。  我觉得,大陆内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很多知识分子不了解中国革命在“反西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或者“反资本主义全球体系”中的意义。在中国崛起之前,西欧、北美、日本这些“列强”,都曾经侵略外国,强占殖民地(甚至可以包括苏联在二次战后对东欧国家的宰制),而中国从来就没有过。到目前为止,中国是唯一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现代化经济国家。  现在大家说,“中国是世界的工厂”,俄罗斯的一份周刊说,“世界超过一半的照相机,30%的空调和电视,25%的洗衣机,20%的冰箱都是由中国生产。”前几年大陆南方闹雪灾,交通瘫痪,物资不能输出,据说美国的日常用品因此涨了一、两成。我说这话,不是在夸耀中国的成就,而是想说,中国的经济改变了“全球体系”。  在中国的经济还不能对“全球体系”造成明显影响时,西方、日本都已忧心忡忡,担心中国的崛起会“为祸世界”。即使到了现在,如果美国不是陷入一连串的泥淖之中,你能想象美国愿意坐视中国崛起吗?美国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有能力去做。  如果中国因素的加入,使得“全球体系”陷入不平衡状况,如一次大战前,德国的崛起让英、法寝食难安,那“全球体系”就只有靠“先进国家”为了“扼阻”新因素的“侵入”而发起战争来解决了,两次世界大战都是这样发生的。事实上,上世纪九O年代美国并不是不想“教训”中国,只是它没有能力罢了。美国和日本搞军事联盟,说如果“周边有事”,他们要如何如何,意思不是够明显了吗?  如果中国经济的崛起,能够让“全球体系”产生良性的调整,从而对“全人类”的发展有利,那就是全人类的大幸。如果因中国的崛起,而让全世界经济产生不平衡,从而引发另一波的“列强大战”,那人类大概就要完蛋了。现在美国经济不景气,情况似乎颇为严重;如果美国经济一下子崩溃,你能想象这个“全球体系”能不“暂时”瓦解吗?这样岂不也要“天下大乱”?应该说,中国一再宣称“不称霸”,宣称要“和谐”,就是希望避免这样一次大震荡。我觉得,这个时候重新来思考马克思对于资本主义逻辑的分析,就更有意义了。我是一个中国民族主义者,但我从来就希望,中国崛起只是一种“自救”,而不是产生另一个“美国”或“英国”或“日本”或“德国”,或一种难以形容的资本主义“怪物”。我觉得这样的思考也可以算是一种让“全球体系”“走向社会主义”的思考。  从马克思的原始立场来解释社会主义,这个社会主义只可能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全球范围全面展开时,才可能实现。因为,只有全人类有丰裕的物质生产,才可能想象马克思所构想的那个人人富足、人人自由的物质与心灵双方面得到完满实现的社会。一次大战以后,西方资本主义体制第一次碰到全面危机时,许许多多的左派革命志士认为,全球革命的时代已经来临,最终证明是一种幻觉。  这一次“不合乎”马克思原始构想的“世界革命”,以苏共的革命开其端,以中共的革命达到高潮,以二次战后许多“后进国”的共党革命延续下去。现在已经可以了解,这还不是“社会主义革命”,而是“后进国”以集体的力量来实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现代化工程,这一工程可以把“后进国”绝大部分受苦受难的人从西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侵略与剥削之下解救出来。这一革命的牺牲相当惨重,但相对而言,二次战后那些走“西方现代化”路线的“后进”国家,牺牲也一样惨重。姑且不论这两条路谁是谁非,“后进国”都被迫走进资本主义国家逼他们非走不可的道路。走第一条道路而唯一获得成功的是中国,走这二条道路很可能将要成功的,大家都看好印度。中国的成功对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具有双重意义。第一,它的崛起好像还不致于导致德国、日本崛起以后的那种资本“帝国大战”。第二,到现在为止,中国经济也还不是经典意义下的“资本主义”(它还保留了相当比例的公有制、也没有全面市场化),因此可以希望它对其他“后进国”产生启导作用,让它们不必完全照“西方道路”走。  中国的崛起距离全球范围的现代化还很遥远。拉丁美洲、非洲、伊斯兰世界、东南亚,这些地区目前都还在发展。我们不知道西方(尤其是美国)和伊斯兰世界的冲突如何能解决,也不知道拉丁美洲最终是否可以从美国资本主义的桎梏之下解放出来。但是,无疑的,现在可以用更清醒的眼光,用马克思的方法,好好地审视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未来。只是,我们很难期待,二十一世纪会出现另一个马克思。  在这种情形下,每个地区、每个民族都只能以自救、自保为先。达到第一步以后,如果能对周边地区产生影响,促使它们良性发展,而且不对周边地区产生明显的经济“剥削”,我相信,这样的国家就要比以前的英、法,二次战后的美、日好太多了。并且,第三,如果它还能进一步制衡愈来愈黩武化的美国,让美国不敢太嚣张,那它对世界和平无疑是有贡献的。我认为,中国是现在世界上唯一有力量达到这三重任务的国家。  我跟一些大陆朋友谈过我的看法。有些人认为中国本身的问题多如牛毛,我这样想,未免太不切实际。我逐渐了解,这种人大多羡慕美国模式,认为中国距离美国模式还太遥远。但让我高兴的是,像我这种思想倾向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他们的影响也在逐渐增加。我相信,这种思想倾向,在未来的一、二十年之内,会成为大陆思想的主流。  五、  我跟陈先生来往二十余年,用客观的眼光来看,他一辈子的经历让我非常感兴趣。他出身于大地主之家,从小不愁吃穿。生性聪明,居然从偏僻的乡下小学,考上台湾南部最优秀的高雄中学,然后又以第一名考上台中农业专门学校的农化系,最后还是以第一名毕业。以这样的背景,在台湾刚光复的历史条件下,他可以从政,就像他的好朋友林渊源那样,很容易成为地方派系领袖,甚至可以选上县长。他也可以从商,在台湾现代化的过程中,不难成为富裕的企业家。他也可以走学术道路,如果光复后他到日本留学,应该有机会成为名牌大学的教授,但是,这些路他都不走。在高雄中学的时候,因为日本人的歧视与欺压,就走上反抗之途;光复后,因为国民党接收的劣政和二二八事件,就走上革命的道路,因此历经艰险,九死一生,从不后悔。从我们光复后接受国民党教育的人的眼光来看,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陈先生现在的生活非常简单,如果没事在家,一天就买两个便当,中餐和太太共吃一个,晚餐再吃另一个。他全心全力为他的工作奔忙,此外,没有其他的需求,我没有看过人生目标这么明确、行动这么果决、意志这么坚定的人。一个人,十八岁就决定加入革命组织,到现在已经八十五岁了,还不想休息。看到这样的陈先生,再想起五O年代就已牺牲的郭琇宗、吴思汉、许强、钟浩东等人,就会觉得,他们那一代人真了不起。  我跟陈先生相处,最大的收获是:鲜明地意识到,小知识分子那种患得患失、怨天尤人的坏习气。有一次,在他面前,我对某件事情大发牢骚,他非常不解地看着我说,这有什么呢?让我很不好意思。应该说,这十年来,我的目标越来越单纯,行动越来越坚定,牢骚越来越少,他的无形的影响是很关键的。我很高兴,他的回忆录的出版我有机会稍尽绵薄之力,我也希望,藉由这本回忆录可以让人们可以回想起五O年代为了全中国和全人类的前途而牺牲的那一代台湾菁英。
  17. 吕正惠:《神聖回憶:蔡翔選集》序──我們需要這樣的異質思考
    书评 2012/04/29 | 阅读: 2171
    蔡翔出身於上海工人家庭,也就是他所说的中国「底层」社会。蔡翔自己说:对我这一代人来说,本没有什么「两个三十年」,有的只是「六十年」,共和国六十年。后来发生的一切,可能都已隐藏在一种共和国的记忆之中。而这一记忆,被反覆唤醒,并被形式化。
  18. 吕正惠:《村上春树论--精读《海边的卡夫卡》》推荐序--简短的推荐
    书评 文学 2012/06/05 | 阅读: 2493
    [小森阳一]把《海边的卡夫卡》和战后日本社会联系起来,对一直企图逃避战争责任的右派进行了强烈的抨击,让我这个对历史不是毫无所知的人,都有突然憬悟之感。我第一次感觉到,小说评论是可以和知识传达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的。
  19. 吕楠:新时期英国工党执政经验教训及启示(一)
    政治 2012/06/22 | 阅读: 1591
    工党是当代英国政坛上最重要的力量之一。其价值观念、组织制度、执政策略等方面进行的系统调整,对其三次竞选连胜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也对欧美中左翼政党产生了重要影响。
  20. 吕新雨:宪政的根基--抗战前后梁漱溟的宪政思想与实践
    社会 2012/12/26 | 阅读: 1608
    今天坊间和学术界的梁漱溟热,鲜有讨论他的宪政思想及其与乡村建设的关系。其实抗战前后,梁漱溟对宪政和政党问题有大量论述,值得今天重新回顾。
« 1 ...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 205 »



技术支持: MIINNO 京ICP备20003809号-1 | © 06-12 人文与社会